蘇宣的心裡閃過一幕情景,他突然想起來,當年,他和雨草分手,雨草跟爸媽回美國的時候,曾經和他有過一夜。就那一夜。咪咪和林林就是那一夜的孩子嗎?
看著蘇宣震驚的樣子,章夢寒歪了一下嘴。
這個死小子,她還真當他會一直這樣鎮靜呢?
原來一扯到那個死丫頭的事,他就平靜不下來了。
「你知道了,你也該死的安心了。放心,你不會孤獨的。你死了以後,我很快就會把那兩個小東西送去陪你。」
章夢寒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充滿了血腥。
「你也是一個女人,居然連兩個孩子也不放過。」
蘇宣眼裡的冰一下子結上了,那是一種冰到極致的樣子。
他內心對這個女人的最後的一點仁慈也消失了,該死的人,就是該死啊。
「哈哈,女人。我還是一個女人嗎?我的男人愛上了別的女人。他和別的女人生下孩子。我的女兒,我親生的女兒,我只能看,我不能抱,我只能聽著她叫著別人媽。你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嗎?」
章夢寒吼了一聲。
「你的女兒?」
「是的,我的女兒,我的美麗的,可愛的小女兒。她是多麼美麗啊,多麼漂亮啊。我多想抱抱她,親親她,聽她叫我一聲媽,媽,叫我一聲媽啊。可是,她就站在我的面前,她天天生活在我的眼前,我就是只能看不能摸啊。你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折磨嗎?」
「你是說柳如煙。」
「是的,如煙就是我的親生女兒。」
章夢寒慢慢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夜色,這是蘇園裡最高的一間書房,是蘇家藏書最多的一間書房。在蘇園前廳大樓的六樓。
從窗前望下去,只看到夜色下搖晃的樹影。
「她是那麼的愛你。愛到死心踏地。如果沒有她,你早就死過不知多少遍了。我不想讓她傷心。我曾經一廂情願的認為,她那麼愛你,時間長了,你也會愛上她。那樣,我就是放棄這一切,又有什麼。可是,你沒有。你太讓她傷心了。你和你那該死的父親一樣,居然不愛自己的妻子,而去愛一個卑賤的女人。」
「你錯了。愛是兩個人的事。不是單獨一方的佔有。我從來也沒有愛過如煙,也就從來沒有負她這一說。當年,要不是你們設計讓如煙懷了孩子,我是絕不會娶她的。」
「你小子,你是說,是我害了我的女兒嗎?哼,蘇家的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章夢寒背靠著窗子,怒目瞪著站在書房中間的蘇宣。
「你知道了你想知道的,你就安心的去吧。」
啪!
章夢寒摔碎了手裡的茶杯。
她在等待著,門開了,槍響了,蘇宣倒下了,那該是多麼快意的一件事啊。
可是,門沒有開,槍也沒有響,蘇宣還在那裡站著。
怎麼可能呢?
她是早就和卜成剛安排好了的啊。
只要她一摔杯為號,卜成剛就會和安排好的人破門而入,殺了蘇宣。
卜成剛不是說,已經把這前廳的傭人,全換成了自己的親信嗎?
怎麼回事?
就在章夢寒一肚子驚疑的時候。
蘇宣開口了,
「不要等了。卜成剛不會來了。」
「為什麼?」
「因為他已經死了。」
「死了,不會的。怎麼可能呢?他——」
章夢寒呆了。
章夢寒呆了。
「他早就該死了。」
「是你?你殺了他。」
蘇宣點了點頭,
「是的,是我。」
「什麼時候?」
「你進來之後。」
「好,好,死的好。」
章夢寒狂笑了一陣,淚,從她的眼裡慢慢流下,
她死死的盯著蘇宣,目光裡射出一種惡毒的光,夜風吹起了她的頭髮,她的樣子,在月光下,有一種別樣的可怕。
「你也該死。你會趕上他的。」
「是嗎?」
章夢寒陰笑著,
「你以為呢?我章夢寒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怎麼樣,小子,湯的味道還不錯吧?」
「湯,你是說?」
蘇宣突然想起來,晚餐時候喝的那個湯。
不會的,怎麼可能呢?
他當時不是沒有小心,而是認為章夢寒她們還不會那麼明目張膽,直接在湯裡下藥毒死他吧。何況當時這湯是章夢寒先喝的。林林,如煙,都喝了。怎麼會呢?難道?
蘇宣腦子裡電光石火般的閃過,如煙給他端那碗湯的時候,如煙的大拇指甲浸到了湯裡,難道……
「湯裡沒有毒,是盛湯的人!」
章夢寒冷笑了,
「不錯,你很聰明。要不是那樣,怎麼會拿下你這個狡猾的小子。小子,這一回,你死的甘心了吧。」
不,不,他不甘心,他怎麼會甘心呢?
雨草回來了,她約了他呢?
孩子,他的孩子。他的兩個孩子。
他不能死,他不會死。他不要死。
蘇宣猛的轉身,向門外走去,他要救自己。
「不要白費勁了。」
章夢寒冰冷的聲音把蘇宣定在了地上,
「那毒是專門為你配的。無色無味。服下之後,一個半小時準時發作,不知你注意到沒有。你喝的時候正是七點,而我約你來是八點。現在呢?」
蘇宣的身子僵住了。他剛才轉身的時候,已經看到了桌子上的大表,那是八點二十九分。還有一分鐘,就會毒發。
一分鐘,他能找到人救他嗎?
「你好狠!」
蘇宣慢慢轉過身,冷冷的看著章夢寒,這個狠毒的女人。
「謝謝誇獎,一路走好啊!」
章夢寒的嗓子裡,傳出一種格格的笑聲,笑的很嚇人。
門開了,冷風吹進來。
一個人,兩個人,闖了進來。
「煙兒。」
章夢寒一見來人,就收起了一臉的壞笑,換上一臉平靜,
「煙兒,你來的正好,這個小子就要死了,以後蘇家的一切,就全是你的了。」
柳如煙,一身白衣的柳如煙,披著一頭黑濃的長髮,眸中淚光盈然的如煙,她望著母親,
「媽,對不起。」
「你什麼意思?」
章夢寒的臉一下子變了。
「媽,我沒有給宣哥碗裡下毒。」
「為什麼,為什麼,你說,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