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宣靜靜的坐在書房裡,風輕輕吹著,門開了。不是風吹的,是人,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穿黑衣服的女人。
她走了進來。
「你來了?」
蘇宣淡淡的問。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章夢寒的到來。
章夢寒臉上浮起一絲笑,看不出來,這小子還挺鎮靜的,真是死到臨頭了,還能這樣淡定,真不知道,他還能淡定多久!
「你知道我來做什麼?」
「知道了又怎麼樣?不知道又怎麼樣?該來的總歸會來。」
「好小子。看樣子,你什麼都知道了。」
「只是知道了一些我應該知道的事。」
「哦,是嗎?」
章夢寒慢慢坐在了蘇宣的對面,兩個人隔著桌子,四目相對,蘇宣的臉上依然沒有表情。
「你來了,我先談一件事。」
「好吧,你先說。」
章夢寒點點頭,活著人,總是應該讓著就要死的人的。
「我要和柳如煙離婚。」
蘇宣盯著章夢寒的眼,慢慢的說出這句話。其實這是一句在別人眼裡,也許根本就沒有必要說的話。
一切都要結束了,無論誰勝誰負,這都是一件注定的事,又何必說呢?
章夢寒的目光裡,畫出了這樣的問號,充滿了一種諷刺,這句話,還有問的意義嗎?
一個死人,是不可能再是活人的另一半的。
「你一定奇怪,我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對你提出這件事。其實,在別人眼裡可有可無的事,對我,卻可能是最重要的。律師起草好了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好字了。也已經派人送給了如煙。我並不是要徵求你的意見,我只是把這件事告訴你罷了。」
章夢寒望著蘇宣的臉,好小子,算他有種,在這個時候。生死攸關的時刻,他居然還在談這件事。
「好,我知道了。」
章夢寒望著蘇宣,她知道這小子一定還有話要說。也許他肚子裡還有疑問要問呢?
對一個要死的人,她不會保留的。
「第二件事,如煙走的時候,會同時帶走兩個人。」
「我和蘇墨!」
章夢寒笑了,這小子果然知道的不少呢?可是知道了有什麼用,那也改變不了要死的命運。
「是,無論過往有多少糾纏,你們畢竟入我蘇家門。煙雨公司所侵吞的財產,我不收回。你們全帶走。從此以後,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們。」
「哈哈哈!」
章夢寒大聲的笑了起來,笑聲裡有一種悲憤的,嘲弄的,得意的味道。
「小子,你口氣不小。果然是姓蘇的。可是,你不覺得自己太可笑了嗎?」
「是嗎?」
蘇宣的口氣變冷了。
「只要我手裡的茶杯一掉到地上,你的小命,就要沒了。太可惜了,蘇家就要在你手裡,斷了香火。蘇言成啊,蘇言成,你和那個賤人快活的時候,絕不會想到會有今天吧。你們蘇家的香火斷了,就斷在了我章夢寒的手裡。」
蘇宣冷淡的看著狂笑的章夢寒,這個被生活折磨,又折磨了生活的女人,可悲,可歎啊。
「你要殺我?」
「有何不可。你,你們蘇家所有男人,都該死。我要一個,一個的把姓蘇的男人,全殺了。」
「你是說?」
蘇宣瞇起了眼睛。
章夢寒笑的冷極了,
「不錯,你死到臨頭了,我也不必再瞞你。我已經派人把這裡圍起來了。你死定了。」
「你是說卜成剛?」
「是的,你果然查了他。哼,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你還是要死的。」
「我媽到底是怎麼死的,我爸的死和你有什麼關係?」
蘇宣沉著的問,這些問題已經折磨了他許多年,他也查了許多年,可是,畢竟事情過去了多年,有些事,永遠失去了真相。
「好,小子。你想知道什麼,我全告訴你,讓你死也死個明白。」
章夢寒喝了一口茶,
「你媽那個賤女人,不要臉,搶了別人的男人。她當然要死。」
「是你當年吊死了她?」
蘇宣的手都握白了,果然是這個女人害死了他的母親。
「哼,哪裡要我去吊,我只是略施小計,那女人就自己上吊死了。蘇言成更可恨,那個女人死了,他卻再也不和我說一句話,他讓我做了三十多年的活寡啊。他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情的男人。好,是他無情,這可怪不得我。他既然那麼想那個賤女人,我就讓他快點下去,去陪她。我哪裡做的不對,我是為他們兩個好,現在好了,他們在一起了,永遠在一起了,哈哈哈……」
章夢寒的笑有點失去理智的樣子。
「那你為什麼還要害爺爺,他已經老了,他根本就妨礙不到你們什麼了?」
「是的,小子。我讓你死個明白吧。老爺子是我殺的。我親手殺的。因為他知道一個秘密,那就是他該死的原因。」
蘇宣的心痛極了,
「蘇墨,就是因為爺爺知道了蘇墨不是蘇家的子孫,你就要殺了爺爺嗎?」
「哼,小子。害死老頭子的可不是我的蘇墨,而是你的兒子林林。」
「林林,你說什麼,林林?」
蘇宣呼一下子站了起來。難道爺爺的死不是因為爺爺知道蘇墨的身世真相嗎?怎麼會和林林有關係呢?
他是認定那個叫池草草的就是沒有死去的雨草。
他是知道林林和咪咪是雨草帶來的孩子。
他一直都認為這兩個孩子正是雨草一直不肯認他,不肯回到他身邊的原因。
因為雨草和他分開的這許多年裡,發生了太多的事。兩個孩子六七歲了,正是他和雨草分開後的孩子。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蘇宣不能完全知道。
可是,他知道的是,雨草當年並沒有回到美國的榮家,因為榮家那個是假雨草。
而雨草在外面流落的這些年,到底和誰生下的這兩個孩子。
是路向俊,還是……
他不敢問,也不敢想。
因為他覺得那一定是雨草心裡的最疼。
不管她當年經歷了什麼,都是他的錯,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這兩個孩子,不管他們是誰,他們都是雨草的孩子。
他都會把他們撫養長大。
哪裡想到,這兩個孩子會是自己的。
不可能的?
怎麼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