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摀住心口,本來輕鬆的表情全部不見了,代之以難以忍受的痛苦。
「少爺——」堂皇發現異樣,連那花苗都顧不得了,迅速彎下腰來檢視。
那株還沒開放的「羽衣」,猝然落地,包住根部的泥土四散開來。
女生們被突來的變故驚呆了,都不知道要做什麼。
小瞳愣愣地看著輪椅上的少年。
他摀住心口的樣子……
他臉上痛苦的表情……
還有,被扔下的玫瑰……
這些不都是常常造訪自己的噩夢嗎?
她沒有想過,夢境可以如此真實地在眾目睽睽之下上演。
夢中的她只是害怕而已。但此刻的她,還能感受到痛楚。
她為什麼要來呢?
為什麼要說那些話呢?
難道……傷害一次還不夠嗎?
「對,對不起,」小瞳不知該上前還是退後,無助地望著輪椅上的少年,「如果是我說錯,那我,統統都收回——」
她終於找到一點自己可以做的事,她把那株花苗撿起來抱在懷裡。
剛來的時候,她是用捧的。
但現在她已經不怕弄髒衣服,而把那團「羽衣」緊緊抱住。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她有所依靠,可以支撐自己搖搖晃晃的身子。
「我把它拿走,對不起——」
她迅速轉身,不忍再看少年的臉。
因為,她只怕再多看一眼,淚水就會忍不住決堤。
——自從那晚之後,明明告誡過自己,以後千萬不要掉眼淚的……
總之,什麼都可以不要、不去爭取了。
什麼手鏈,什麼社團榮譽,統統不要了。
反正自己惹他討厭,反正自己一出現就會造成傷害——
那她就避開他,走得遠遠的吧。
沒關係的,去到另外的地方,雖然一開始會不習慣,但她相信自己可以慢慢適應,朋友也都是可以再結交的啊。
只要那個地方沒有他,沒有……會被自己傷害的他。
「你想走?」身後忽然有人開口,是那個冷然的聲音,「誰准你走?」
他的聲音已經聽不出剛才的痛苦。
所以,剛才的狀況只是暫時的,已經過去了。
女生們終於回過神來。
——再也看不下去了!
怎能讓小黑殿下被這樣對待?
「你站住!別以為這麼輕易就能離開!」
「說句對不起就夠了嗎?」
「你以為每句對不起都能換來沒關係嗎?」
雖然大家都一頭霧水,為什麼莊在聽到那樣幼稚的話之後會突發狀況,但是,一定都是小瞳的錯。
有女生擋在面前,小瞳只有停住。
吸血盟的眾人雖然很為小瞳擔心,但眾怒難犯,而且她們多少也感染到一點憤怒的情緒。
小瞳聽見輪椅靠近自己的聲音,不知多想逃開,但是雙腿如同生根,再也拔不起來。
……她明明都要放棄了啊,為什麼他還是不肯放過自己呢?
至少,她已經決定不再出現在他面前,惹他討厭——
她感到輪椅來到自己身側,本能地把頭轉向另外一側,卻冷不防,手中一空。
「……」小瞳愕然轉身。
那株「羽衣」已經落到了某人手中。
「這也是故弄玄虛的把戲?」莊的眼神恢復冷靜,「那麼你成功了,我收下它,我就等到它開花……看它究竟是不是我要的那種。」
呃?
「所以,讓它開花的任務,就交給你了。」莊淡淡地說,「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沒有繼續欣賞她驚訝的樣子,莊已經轉頭往別墅的方向而去。
剛才一起起哄,不准小瞳離開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直到莊的輪椅進了鐵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才有人醒悟過來。
堂皇走到小瞳面前,含笑望著她:「從明天起,下課後過來照顧你的花吧。」
經他一說,更多的人醒悟過來。
喜路遲疑地問出大家的心聲——
「小瞳她,就是-王的女僕-——她過關了是嗎?」
吸血盟的社員們,雖然也覺得匪夷所思,來不及理清頭緒,但還是準備一旦堂皇承認,就開始慶功。
小瞳想起什麼,對上他的笑眼:「那麼,你承諾過的禮物呢?」
自己好比打了一場硬仗,全是這玩意兒惹的禍。
堂皇卻沒有如她所願。
「如果我沒記錯,少爺只是說,讓你把它種出來,對不對?」這麼近的距離,只有小瞳能看清他眼中的狡詐。
——剛剛那場硬仗等於白打!
不但沒有完成任務,反而被派給更重大的任務!
看著堂皇的笑意,小瞳忽然有了一個嶄新的認知——
跟「六大世家」的人打交道,還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