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可是少爺說——」
小瞳不讓他說完,卻露出難得一見的懇求:「那是因為它還沒有開花,請相信我,它很可能就是少爺想要的-羽-!」
所有人都被少女臉上的誠意打動了。
她怎麼能如此肯定呢?這麼有把握,簡直像是——
跟某人有過很深很深的交情……
堂皇看著她,越來越相信自己的直覺了。
這個女孩真的不簡單!
那張看似普通的臉一旦染上堅定的光芒,竟然讓人移不開眼睛。
可是,少爺卻……
他在想,要不要轉身進去,在少爺面前說句好話。
他們僵持的時候,旁邊的女生忽然倒抽一口氣,紛紛往後退開。
就像是那天的隊形變化。
小瞳忽然聽到堂皇身後的輪椅聲,本能地背過身去。
堂皇疑惑地回頭,才發現他正想要找的人,竟然自己出來了。
「少爺——」他連忙上去扶住輪椅。
莊怎麼會突然現身呢?剛剛不是耗了一整個下午看那些羽毛嗎?
堂皇還記得他疲憊的樣子。
不是統統否定了嗎?
「後面那個,轉過來。」莊盯著小瞳的背影。
大家連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轉學那天的驚鴻一瞥,少年絕美的容顏與出塵的氣質就深深地鐫刻在大家心中。
「灰姑娘之夜」,她們打扮得花枝招展,彷彿各國公主,期盼能再見一面,可他不但沒有出現,還莫名其妙地終止晚會。
女生們在夢中、在白日夢中,毫不疲倦地勾勒他的樣子,補足快要遺忘的部分,可是,當他毫無預警地出現時,還是引發了難以言喻的震撼!
與黑色制服交相輝映的,是他瓷白的面孔,小巧精緻得彷彿是上帝親手雕刻出來。不同於堂皇的親切大方,莊的眼睛簡直像是凍在冰窖裡的黑玉,但是很奇怪,只要被那雙眼睛輕輕一掃,莫名的天火就開始焚燒,足以讓觀望者心中寸草不生、荒蕪一片——
他坐在輪椅上,高貴的氣質並沒有因為身體的殘缺而略減分毫,反而更加不可褻瀆。他膝上披覆的彷彿不是普通的薄毯,而是讓人忍不住想跪地親吻的華麗長袍……
這樣高貴的美少年,連說出來的話都讓人戰慄。但在場的女生無不希望那幾個冷冰冰的字是對著自己說。
可小瞳還是固執地背對著他。
她也太不識抬舉了吧?能讓尊貴的小黑殿下親自開口,居然還敢違抗聖旨?
有些女生開始摩拳擦掌,抑制不住自己的衝動要去親自執行聖旨了。
就連吸血盟的社員們,也替小瞳捏了一把汗。
「王的女僕」任務失敗也就算了,但是,不要這樣跟小黑殿下對著干吧?
「你是要自己轉過來,還是——」
不等他說完,小瞳已經投降,轉過身來。
為什麼……都是這樣奇怪的見面方式呢?
莊冷冷地看了一眼劉海下的那張臉:「果然又是你。」
周圍的氣溫迅速降到絕對零度。
「你不是對玫瑰過敏嗎?」莊的口氣中竟有一絲揶揄,「怎麼偏偏找這個來?」
隨著他的視線,大家望向那株玫瑰花苗。
小瞳用力呼吸一下,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因為我相信……這就是你想要的-羽。」
沒想到今時今日,還是無法輕易面對那樣的美麗啊。
莊沉默半晌,才說:「你總是想盡辦法跟別人不一樣。」
堂皇聽不出他是褒還是貶,只好保持沉默。
「可是,與眾不同未必就會成功,」莊用凍死人的目光看小瞳,「也可能讓人反感,你還不明白?」
所有人倒抽一口氣。
哇,被小黑殿下討厭了……
但是,女生們依然情願自己是小瞳。
就算被殿下討厭,至少表示進入了他的視線吧?
「堂皇,還在等什麼?」莊明確做出「送客」的指示。
「少爺——」堂皇依然不死心。
至少他沒見過,經歷那場劫難後惜言如金的少爺,對其他人說過這麼多話。
只要少爺不是一潭死水……就有希望吧?
小瞳後退一步:「我知道你討厭我,但是請不要遷怒這株-羽衣。」
有的女生沒聽清那兩個字,連忙問身邊的同學。
莊輕笑一聲,但那笑也同樣沒有溫度:「你那麼肯定——我要的-羽-,就是這玩意兒嗎?」
小瞳知道他在尋找合適的詞彙,對自己進行更加殘酷的奚落。
但是事已至此,除了硬著頭皮走下去,她沒有第二條路。
「少爺喜愛玫瑰花,但我觀察過莊宅的花圃,唯獨缺少的就是這種淡雅的-羽衣。」
「羽」不等於「羽毛」,而等於玫瑰中的「羽衣」?
真是奇特的思路,但在場的同學還是覺得,有點牽強。
「所以,我接受淘汰的結果,但請少爺能收下它……把它種出來。」小瞳努力笑道,「看太多鮮艷濃烈的,也需要換點清淡的,免得視覺疲勞呀。」
換清淡的?
視覺疲勞?
莊看著她,就像是大人看一個說錯話的孩子。
真是拙劣的理由。
如果想要吸引他注意,未免太缺乏技術含量了吧?
虧他還親自出來一趟呢,就為了聽這麼幼稚的台詞嗎?
莊想要笑出來,但他忽然發現做不到。
那些聽起來幼稚無比的話,好像一根尖利的刺,準確地扎進他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