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過……
淚痕干了。
哭泣的聲音，也隨著停止。外面的大雪，緩慢的飄落。
她終是從悲痛中抽出了身來，堅定的站起來，轉身面對著慕容顏烈，緩緩的抽出腰間的軟劍：「慕容顏烈，若你非要將我逼上絕路。那麼，就在此刻，決定你我的生死罷。」
笑著，轉頭去看已經死去的男子，她眼中的淚水，還是不停的落下來：「我死了，就和秦兆熙葬在一起。若你死了，就將君主之位，讓給我。我也想要看看，決定別人的生死，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到底是有多開心？！」
手持利刃，一步一步的逼近了慕容顏烈，瑤曄黯淡的眼眸裡，深深的悲傷。
你為什麼這樣對我？！
我原本以為，我放下了一切，可以與你好好的走下去。可你卻親手毀掉了我對你的愛，要將我推進怨恨的深淵裡去。
我就像折翼的飛鳥，被你殘忍的折斷了另一隻翅膀，從天空狠狠的摔下來，摔到五臟六腑俱裂。
活不了了……
「來罷……」
惻然笑著，踩著鮮血，緩步走來。眼前的人，眼睛裡悲傷，有些刺痛了慕容顏烈的心。他一瞬間失了神，不知該如何是好：「瑤曄，我……」
她還在一步步的走近，嘴角冷漠的笑意，眼睛裡凌厲的光芒：「拿起你手裡，流淌著秦兆熙鮮血的劍，讓我的鮮血也濺在上面。」
冷冷的笑著，眼見著她已經走近了慕容顏烈，慕容顏烈卻無動於衷。內官李灃在旁邊看著，心裡一急，脫口而出：「快！保護皇上。」
身邊的侍衛看著這樣的情景，原本都呆在原地，聽見李灃的一聲大呼，便將瑤曄團團圍了起來。
他就這樣被阻隔在了她的視線之外，他看著她一瞬間就被人群湮沒。微微的垂眼，他亦在冰冷的空氣裡蒼涼的笑，揮了揮手：「將她帶下去……「
「誰敢過來？！」慕容顏烈的話，如同在她鮮血淋漓的心上，又補了一刀。她拭去眼角的淚水，寒光閃過侍衛們的眼前，「要過來的，便一起下地獄罷！」
此刻，眼前站著的人，已不是那年的少年。他的雙手沾滿了鮮血，他殘忍的將一切美好硬生生的撕碎。於是，她就在慕容顏烈的笑容裡，揚眉：「慕容顏烈，其實我該告訴你的，我對你的好，溫婉的接受你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些話，是可以割傷人心的利刃。
他的心，驀地疼了。
她卻在他蹙眉的瞬間，笑靨如花：「你付出十分真心，換來的，也只有我的一聲嗤笑。」
縱然，我也真的，被那樣的真心感動過。可此刻，為了將它變成讓你銘記我上官瑤曄一輩子的毒藥，我騙了我自己，也騙了你。
「這個後宮裡的人，個個都要置我於死地，可惜，命薄福淺。若是告訴你，鳶舞貴妃，是我害的呢？此時的你，會不會恨死了我？想不想殺我？心是不是很疼？是不是很無措，很悲傷，很憤怒？」
將一切和盤托出，瑤曄的臉上，那抹嘲諷的光，漸漸的淡下去。換上的，是掠過那慕容顏烈的臉頰時，那抹無奈：「殺了我罷，殺了我……一切還能回到原點。」
話，落下去了很久。
劍，亦是從手裡掉落在了地上。兩個人，似乎都無比的絕望。
很久之後，慕容顏烈終是抬起了頭來，卻沒有再看瑤曄一眼：
「來人，傳朕旨意，皇后圖謀篡權奪位，其行當誅。念及她貴為國母，免其一死，貶為軍妓。」慕容顏烈蒼白的話語，還在耳旁迴響著，瑤曄卻是漠然一笑，看見他揮了揮手：「帶下去。」
她就那樣緩步走過他的身邊，一貫的不可一世。他突兀的希望，她可以求他。
可，她卻固執的冷笑著走了。
「等等……」待到她已經走出了好遠，他忽然就改變了主意，「上官瑤曄，如果，一切還能回到原點，我和你，還能回到初次遇見的時候麼？」
如果，她說能，他想，他一定能原諒她。
可倔強如瑤曄，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回眸一笑，空洞冷漠的眼光：「不能了，不能……」
是的，她說，不能了。
瑤曄，我只是，想給你我，一條生路而已。
你卻固執的，非要逼迫你我走上絕路。
瑤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