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彼年,此愛成殤 公主卷 第六十九章 彼年之後·如此懷念
    那一年,在桃花林裡的驚鴻一瞥,他的心,被那明亮如皓月的眼眸觸動。

    在很多次進宮與風詡商量事情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的經過她居住的紫殷宮。

    終於,在那一日,看見她安靜的坐在盛開的花叢裡,繡著一個香囊。

    由於熱的緣故,額上冒出了細密的汗。她也不在意,抬手,用袖子失去額頭上的汗滴。仰起頭,望著天空靜默的笑笑,便重新低頭認真的繡起香囊來,連他到達她的身邊,都未曾察覺。

    就那樣,在那一日,他靜靜的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仔細的繡好了香囊。他微微一笑,看見她知足的拿起那個香囊,撫摸上面的六瓣桃花。

    「嗯,終於繡好了呢。」

    在她的身後,他瞇起眼睛,突兀的開口,調笑的語氣。戲謔的看她急忙將繡好的香囊藏進袖子裡,茫然失措的回過頭。一回頭,看見是他,她便露出明媚的笑容,如午後的陽光般溫暖。躬身,向著他行禮。

    「六王爺。」

    他輕笑,眼眸裡帶著對眼前女子淡淡的關懷。看見她依舊穿著那身紅色的衣裙,像是在暖陽裡張揚盛開的火紅鳶尾。

    「皇嫂,好雅興呢。」

    她的臉,在陽光裡,微亮,有著能融化冰雪的光芒。他不自禁的被那樣的光芒吸引,久久的不曾將目光收回。

    「我也是閒來無事,繡著玩兒的。」

    說起香囊,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抬手搔了搔頭,拘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也不敢抬眼看他。

    「哦,既是如此,那麼這個香囊可否贈與我呢?」

    他伸出手,拉過她的手,笑笑的說道。看見她纖細的手指,顫抖了一下,臉色緋紅。

    「唔……既然你喜歡的話,就拿去吧。」

    將那香囊塞在他的手裡,她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輕輕的握緊。抬眼,怯懦的看了周圍一眼,侷促不安。

    時間是治癒傷口的良藥,在年華的流逝裡,那些記憶被塵封在心裡很多年。曾經流血的傷口,卻開始潰膿腐爛。曾經以為,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再次提起她的時候,就不會淚流滿面。可是而今看來,那不過是欺騙自己的一個借口。

    那道傷口那麼的深刻,讓人不能忘記,讓人每次想起的時候,都淚灑衣襟。

    「那次之後,宮裡便有了我與玉顏的不好傳言。」

    說到此處,風揚的聲音,已經哽咽。那一日,在杜鵑花燦爛盛開的時節,她帶著纍纍的傷痕,倒在紫殷宮的花園裡。

    細問之下才知道,因為那些傳言,和那一日玉顏贈與他的香囊,風詡將她痛斥一番,說她不守婦道。

    所有的解釋,都是徒勞。他那固執的兄長,根本不能聽進玉顏的苦苦哀求。

    自此,她在宮中,更是眾矢之的。

    看見她苦不堪言,在宮中受盡欺辱,心下不忍的他,原本就受盡兄長的猜忌,心有怨言,便在那一刻,徹底的爆發。

    「我曾在大殿之上與風詡對抗,我警告過他,好好對待玉顏。誰料想,我的話,竟給她招致了禍端。」

    自從那次在朝堂上公然的拂袖而去之後,風詡就下旨,革去他的兵馬大元帥之職,並下令,將玉顏賜給了當朝宰相,林夢溪。

    她不堪忍受這樣的奇恥大辱,便在一個柳絮紛飛的夜裡,懸樑自盡。在所有人沒有想到之前,對著人們宣告她那不容任何人踐踏的尊嚴。

    風詡,就在那一夜,對著那飄搖的身軀,痛哭失聲。甚至為她,一直沉溺在疼痛裡,遲遲不再納妃。他知道,風詡的心裡,是有她的。

    只是為了男人之間的意氣之爭,將她捨棄了。他一定不會想到,玉顏是如此剛烈的女子。

    「我的四姐姐,要是嫁給你,有多好呢。」

    轉身,將視線收回。想像裡,玉顏一定是在無法入睡的夜裡,在宮中樓閣上,望著遙不可及的家,泣不成聲。

    如若她能早些嫁給了風揚,也許,就不會是被黃土掩埋的結局吧。

    可惜,而今想什麼,都是晚了的。在結束的話語裡,瑤曄最終回頭,對著風揚燦然一笑,淒美而空洞。那一瞬間,在風揚模糊的視線裡,以為,她是那年,在桃花林裡,讓他怦然心動的那個,像鳶尾花一樣的女子。

    「玉顏。」

    輕聲呼喚她,發現她握緊了手裡的劍,早已經消失了重新飄揚起來的雪花裡,如黯然敗落在冬季的牡丹,慘烈而憂傷。

    風揚望著那漸漸消失在大雪盡頭的背影,苦笑一聲,擦去眼角的淚痕。聽見那一襲白色的身影,從遠處傳來飄渺的聲音。

    「風揚,我是瑤曄。」

    我,終究只是瑤曄。我不是四姐姐,安然的接受命運的安排。只要是束縛我的枷鎖,我都將粉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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