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怎麼處置她？」
落雪深處，凰羽的聲音，被覆蓋過了以後，彷彿慢慢的消散了去。
內心深處，悲傷重新瀰漫上來，割裂著他的心。
看著台階之下凰羽臉上的悲傷神色，凰柏的眼睛裡，霎時有了嘲笑的光，「怎麼處置？六哥想知道麼？」
大雪阻斷著一切，縱然知道凰柏也許看不見，可凰羽還是在飛落入雪花的哀傷裡，點了點頭，「別為難她。」
那句話一字一字的，全部緩慢的飄進了凰柏的耳朵裡，帶著憂傷的味道。
「好罷，既然六哥如此不捨，我就不為難她。」凰柏抬眼，望著那在大雪裡，一座座靜默佇立的樓閣。眼睛裡，悲慼的大霧。說話間，卻帶著尖刺般的扎進人心裡去， 「我讓她自己選，要喝毒酒呢，還是揮劍自刎。」
滿面的幽怨之色，話語卻犀利的叫人心痛。凰羽怔怔的看著凰柏，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十四弟，我們是手足啊，你為何一定要她死？」
大雪的飄搖裡，那個孩子安靜而落寞的背影，終究是遠去了。凰柏的笑意，突然就在冰冷的空氣裡蔓延開來。
滿滿的心傷。
「那六哥，同樣身為手足，為何你就忍心將我拉進深淵裡去呢？」說話間，唇間的笑容已經變得蒼白，上揚的嘴角，亦變成了一個悲切的弧度，「六哥。沒有她，你還是六哥，不會與我兵戈相見。」
溫柔的說著那番話，此刻靜默站立在落雪裡的帝王，卻像個孩子般突兀的憤憤的撇起了嘴，「有了她，是個禍害。她是妖孽！！」
她是妖孽！
那句話，霎時就刺痛了凰羽的心。
內心深處，那個女子倚在父皇的肩頭，說陛下，瑤曄那孩子詭異的很，怕是妖孽。
他憤怒的握緊了雙手，抬起頭盯緊了凰羽，忿怒的辯駁：「她不是妖孽！她不是……」
話音剛落下去，落在大雪裡飄揚過去，女子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是又如何？！」
凰羽驚異的回過頭去，眼睛裡，瞬時有了欣慰的笑意， 「瑤曄。」
凰柏的心，再次被那樣的刺痛，彷彿有人伸出手，狠狠的攥緊了他的心。
他亦在台階上冷冷的笑，「如何？妖孽最後的下場，只有一死。」
狠狠的說著那些話，凰柏的手裡，素絹突兀的掉落了下去。那上面的六瓣桃花，熠熠的光華。
瑤曄身著鎧甲，堅定的佇立在那裡，臉上，是一抹冰冷的微笑，「你不敢。」
少年的臉色，在那時變得鐵青，顫抖的伸出去的手，停留在半空中，直指台階下的瑤曄，「你……」
瑤曄卻不顧他憤恨的眼神，緩緩的拾階而上，「此刻，楓琉國的秦兆熙將軍，正帶著兵馬，圍在淙揚城外。」揚起頭，直視凰柏的眼睛，瑤曄的眼眸裡閃現的，是決然的殺意：「一旦我死，誰也別想活著。」
蹲下身，抱起奄奄一息的洛硯的頭，放在自己的臂彎。瑤曄的臉上，漸漸的，泛起了悲涼的光。
「洛。」
輕聲喚著他，抬眼看過去，少年帝王的臉色慘白，滿心不甘的看著她。
仰望天空，飄落的大雪，浮生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