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飄落著。
無法停歇。
從遠處看去,雪跡覆蓋的地方,殘留著那些人最後來時的腳印。
他與他,依舊在大雪中佇立。
他迷離而女氣的雙眼,淡淡的悲切,「六哥,你何必執迷?」
而他在大雪裡輕笑,泛著寒光的利劍,指向台階之上的人,「為了瑤曄。」
或許是為了不讓瑤曄白白的期待,自己才殘忍的拿起手中的利刃,指向了面前的少年。
可當那句話出口,他卻有些後悔。因為他突兀的,聽見了凰柏譏誚的笑聲:「哈哈……為了她麼?又是為她?」挑眉望著凰羽,凰柏的唇間,突然有了無法言喻的蒼涼,「六哥,這一次,你敢說,那些流言,是假的麼?」
宮廷裡的流言,再一次由少年點破了。但這一次,他卻冷靜的笑了笑,「是真是假,隨他們說罷。」
沉默。
無盡的沉默。
當凰羽的笑容綻放在那張清雅而俊美的臉頰上時,凰柏的嘴角,卻突兀的消失了笑容。
因為那句話,如利刃般的深深刺進了他心裡去,痛的他再也說不出任何的話來。
無聲。
悲涼。
那些複雜的心情一起湧上了心頭,他的眼角,漸漸的有些濕了。
他們就在大雪裡那樣望著。
少頃,終於有內官上來對著凰柏輕聲的說話。凰柏的臉上,霎時再次出現了詭異的笑容,「六哥,慕容顏烈已經退兵,你無路可走了。」
對著台階下手握冷劍的凰羽說著話,風揚起了凰柏的發,遮擋住他的雙眼。
陰謀的味道漸漸的瀰漫了宮廷,連大雪裡都開始有了這樣的味道。於是,凰羽緩緩的抬起頭,望著他。卻見凰柏皮笑肉不笑,「來人,帶他上來!」
看見那個被帶上來,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人,凰羽的瞳孔瞬間放大,「洛硯!」
今晨,與他道別的時候,他還是一身勁裝,挺拔頎長的身軀,在大雪裡,格外好看。那張稜角分明的臉,此刻有了明顯的傷痕。
凰柏的臉,在大雪裡,一瞬間顯得那麼猙獰,「王丞相早就察覺了這一切,在六哥的府邸外設了伏兵。等六哥一走,他們就已經被圍了。」
笑著,像往日裡那個安靜的孩子般笑著,少年帝王的眼眸裡,卻是鄙夷和不屑的光芒:「還有個什麼滄燁丞相,他早就出賣了你們,棄暗投明了。否則,我的六哥,我怎麼能輕易的,就這樣知曉九姐姐的計劃。」
說著,說著,人心就涼了。
凰羽的眼角,突兀的出現了悲慼的光。飄揚的大雪裡,他手裡的劍,緩緩的掉落下去。卻聽見凰柏的聲音,從風雪裡飄過來:「九姐姐是多聰明的人呢。不但計劃了與臧玉國聯手,而且還學會了蠱惑人心,甚至,還料定了我不會殺你。」
笑著,那些過往的歲月,漸漸的,在大雪裡化成了濃重的悲哀,「六哥,那我就不殺你。但從今天開始,你手裡,就沒有兵權了。你就在家裡,好好的休養些日子吧。」
凰羽低著頭,一直在傾聽著凰柏的話,半晌,大雪落了滿滿的一袖,他才發出了輕的幾乎聽不見的聲音:「瑤曄呢?」
「九姐姐啊?」失望過後,絕望蔓延過灰色的眼眸,凰柏的眼眸裡,溢滿悲憫的笑,「怕是正在往這宮裡來罷。」
她,一定是身著笨重的鎧甲,跌跌撞撞的向著皇宮來了罷。為了心愛的六哥和洛硯。
可九姐姐,你這樣,也拯救不了什麼。畢竟,命運的那根線,握在我的手中,而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