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素今日頗有既來之則安之的想法,一切都是隨便,直至到了第三日的大婚,方才又有些緊張起來。
自己想起來的時候有一些好笑,明明是已經結過一次婚的人,現在再來第二次,理應會好很多,但這一天起來,還是覺得渾身都繃緊了不自在。
她是在害怕什麼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赤比與中原接壤,雖然習俗多有不同,大體上的流程卻還是差不多,齊素從一早開始就被人擺弄,始終有些擔憂。
因為是外來公主要嫁給皇位繼承人,所以婚禮的儀式異常浩大,只可惜齊素自己卻只能一直悶著,除了在皇帝面前拜堂,以及之後的喜宴中一一拜見文武百官,其實並沒有太多的參與到整個婚禮當中來。
烏丸邦這一天都是相當高興的,齊素看得見,卻也發現不了和平時太大的區別——他一直都是那樣的人,淡淡地笑著,得體到不行。
倘若不是要顯現出中原女子的修養,齊素也是不會在酒桌上這般周旋的,她不用喝酒,總是站在烏丸邦身邊,襯以滿足的微笑。
時不時點頭,偶爾和女眷們說一些女人間的事情,顯得十分和諧。
直到晚上,齊素坐在殿內,等著烏丸邦回來,才發現自己所緊張的事情。其實原來是洞房。
赤比女人不用蓋頭,自然也就不用偷頂著紅布一直坐在床上,什麼也看不見。她坐在新房內的桌子旁,喝點酒,吃一點東西,烏丸邦因為應酬太多,估計要等到半夜才會回來,省的餓著自己。
她正這麼想著,外面便有熙熙攘攘的聲音傳來,近至殿內,又恢復安靜。
想必是他過來了。
她手頓了頓,隨即立刻又接上,依舊給自己倒酒。
於是烏丸邦進來,看見的便是這麼一副畫面,身著紅衣的女子,除去了鳳冠批霞,臉微微發紅,正仰著脖子,一口喝淨杯中酒。
異常漂亮。紅衣似火,愈發顯得膚白如雪。
他倒也不忙著進去,就這麼倚在門框上,環著臂,嘴角噙笑看著他。
齊素又喝下去好幾杯酒,方才發現了門外的人。點點頭算是招呼。
烏丸邦進來,也在旁邊坐下,臉上也已經有些醉意,晚宴的時候,他被灌地不少。
現下趁著酒意,愈發覺得滿足。
「愛妃。」
他看著她,這麼叫了一句。
齊素沒有抬頭,只是擺擺手,「我討厭這稱呼,改叫娘子。」
她舉起酒杯,沖烏丸邦晃了晃,「嫁給十三王的時候,我挺希望人叫我王妃,結果他們都叫我夫人,現在好了,我做了皇妃,才發現我一點也不喜歡別人這麼叫。」
烏丸邦寵溺地點點頭,又微微張口,「娘子。」
齊素眉開眼笑,也給他倒了一杯酒,放到了他面前,「對嘛,聽起來就跟哥兒們似的親熱!」
烏丸皇子臉色頓時有些發黑。
「我倒不是娶你回來做哥兒們的。」
言畢又輕輕湊上去,湊到她耳邊,「是娶回來做娘子的……」
耳邊,耳邊,又是耳邊!
齊素有些惱怒地避開,雖然沒有明言拒絕,卻還是讓烏丸邦有些不悅。
頓時變臉,「齊素,你可知,大婚之後,你就是我烏丸邦的女人了,做妻子的該做些什麼,你不會不清楚吧?」
烏丸邦興致被攪,瞇起了眼,斂去笑容,冷冷發話。
「我在等我喝醉。」
她毫不避諱地坦白。
「已經有七罈酒了……」她指了指桌下七個空空的酒罈,「再等一會兒就好了。」
這麼一說,她喝酒的速度更快,幾乎是提起了酒罈就往嘴角灌,酒沿著細長的脖子一路流下,儘管失態,但還是漂亮。
他不得不承認,她有世界上最漂亮的脖子,只是這一幕,卻還是刺得他眼睛發疼。
烏丸邦幾乎是一把扯過了她,拉到懷裡,還由不得齊素反抗,吻便鋪天蓋地而來。
霸道又神情,似乎要耗盡她所有的力氣。
齊素後腦被鉗住,不得動彈,她用腳去踢他,他不避開,卻將她抱得更緊,舌頭纏繞至她口的每一處,連嘴似乎都不是自己的,她憤怒地想要推開他,但這一次抱的力氣,卻好像鋼鐵。她狠下心來,咬不到你的,就咬自己的!
閉眼用力咬牙,血腥味破出,即刻在口中蔓延,隨之而來的便是舌頭中處鑽心的疼痛。
她是個怕疼的人,她一向都是。
但烏丸邦嘗到這一股血甜,卻彷彿更加憤怒,舌尖直往傷口探尋,直至找到破斷的血源,便更加用力吮吸,他竟然在喝她的血!
疼……舌頭疼,心也在疼。齊素閉著眼,想要努力忍住,但疼地眼淚還是要掉下來。
流到嘴角,和血混合在一起,又鹹又哭,異常澀口。
他突然在這一瞬鬆口,放開了她。推開她到對面,看見她又是滿臉的淚水。
唇上有血色的印記,膚白如玉,異常妖艷。
兩個人都有些氣喘,大口呼吸,齊素滕地一下掀翻了桌子,「你怎麼不吻死我算了?!」
「我不能呼吸,我流血又掉眼淚,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看見她哭,烏丸邦又心疼地禁不住伸手,想要安慰,然而手剛剛動了動,卻立刻放下,轉而重新被怒氣所取代。
「那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