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丸邦仔細看著身下不安扭動的身軀——嬌軟如玉,白皙光滑,與他緊緊相貼,有些燥熱,卻只是用手抱著他,兩隻腳在他腿上蹭來蹭去,好像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
「等一會兒,等一會……」
他聞到她身上有淡淡的花茶味道,清醒又不膩,怎麼也不生厭。
烏丸邦忍不住微笑,又摸了摸這張微微有些潮紅的小臉,卻發現她竟然在不住地在他身上亂啃!
從脖子一路啃到了胸前,「嗷!」
他突然有些氣急敗壞,「這不是櫻桃,不可以吃的!」
「哦~」
身下的人慢吞吞應了一聲,卻突然又伸手揪住了另一顆,張嘴就咬。
「啊——啊————」
烏丸邦強忍著痛,伸手拍了一下她,「不能吃!」
小人嗚嗚地抬起眼,竟然有淺淺的淚水在裡面,「好吃嘛……」
眼睛睜得好像一隻可愛的小狗,可憐兮兮地望著他,額間柔軟的髮絲有一部分粘在了耳側——如此可愛的人,此時光著身子。
他的心,在一瞬間有些糾動。
突然猛然紮下了身子,「你吃我的,我也吃你的!」
「好癢……」
「閉嘴!」
春色旖旎滿香閨。
於是當我昏昏迷迷在凌晨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麼一副景象。
身旁,玉體橫成,嚇了一跳。
有個身段修長誘人的男子躺在身邊,背著臉,長髮披散在肩上,正睡得香甜。
頭痛頓時都變作清醒,我掀開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身子——竟然全是斑斑點點的吻痕!
他的似乎也好不到那裡去……難道昨天晚上……?
天!
昨天晚上我也就是想想而已,難道真的做出來了?
很想扳過他的頭看一看,第一次交/合的男子,究竟長得什麼樣,但吞了吞口水,還是有些不敢。
萬一很醜怎麼辦?
我再次瞧了瞧他完美幾乎是沒有一絲贅肉的後背,咕隆又吞下一口口水——記著這個背,一定是個美人!
我急急忙忙收拾好了衣服,想要快步奪門而出——趁他還沒有醒來。
但走到了門口,發現似乎又有些缺德,逛青樓要給銀子給老鴇,小倌也是要給的呀!我摸了摸身上,最後剩下的,好像就只有一張三千兩黃金的銀票了。
咬咬牙,還是從身上隨便摘了個玉珮壓在桌子上。
給他留了個個便簽——「青樓不是好地方,這些銀子應該夠你贖身,找個姑娘(官人)趕緊娶(嫁)了吧!」
便連臉也顧不上洗,連忙奔向大街,隨便攔下了一輛馬車就立刻揚鞭,「齊府!」
腰酸地厲害。
剛剛趕上婚事。
花珠暫時還沒開始準備,我幾乎是剛換了衣服躺下,她便起來叫我。「小姐,是時候梳妝啦!」
我以最快的速度自己穿好了衣服,裹地嚴嚴實實,唯一露出的皮膚只有臉和手,以及,一小截脖子。
紅痕還沒有蔓延到這裡來。
我衝她咧大了嘴笑了笑,已經坐在梳妝台面前。
她有些驚訝,「小姐,今日都不用賴床的?」
等一系列紛繁的手續都一道道過來時,我早已迎接不暇,而花珠也是被弄得焦頭爛額,便再沒有人注意到我這一天的不正常,以及偶爾不經意地捶腰。
事實上,我自己都快忘了。
直到再在折花樓見到烏丸邦的那一回,杜媽媽又提起了這件事。
「嘗個新鮮就是,怎麼還會惦記呢?」
我猛然驚醒,醉酒混合心情不好下做的事,儘管我自己記憶模糊,但事情卻是實實在在地擺在那兒,沒有醉的人,可都清楚地記得。
它是件隨時可以被捅出來的事,只要有人有這個意願。
幸好杜媽媽並不知道。
但她無意提醒過後,我始終是有些不安。
名聲是有多珍貴呢?
我在意的不是名聲,而是這名聲之下,懸系的齊泰的一條性命。
如此方才驚醒,流歌總是跟我說的,四處勾搭,總有一天會栽在勾搭的手裡。哪怕平時這勾搭,其實我什麼也沒做。
連忙塞了銀子給她,囑咐她不要多嘴。
又想起近日的諸多驗證——一心想要結交的美人,原來竟是赤比國的王子,還是來和親的,真是丟臉丟到外藩去了!
他讓我覺得危險,就如同流歌讓我覺得親切又不可靠近,曲高陽讓我覺得討厭一樣。身體的本能,往往都是最正確的判斷。
於是便對那個夢,又有些忌憚起來。
最害怕的是什麼?也許不是討厭的人變得更討厭,而是發現討厭的人,或許並不是你想像的那麼——討厭。
信念會崩潰,我討厭所有三妻四妾像齊泰一樣的女人,曲高陽無疑在這之列。
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開始有淡淡的轉變?
是給他下了鎖花煩,他變得好像要糖吃的小孩子一樣的時候,還是今天,他握著我的手說,『我不想強迫你』時的迫切眼神,還是,醉了躺在我的腿上,純真如嬰孩?
當我所見的所有,幾乎都是假,而我自己,也習慣得不能再習慣地去做個大謊言精,張口幾乎都不會有真時,這樣的真,就似乎有了奇特的力量,一點點開始擊退防禦——我喝醉酒時,也是這個樣子,像小孩子一樣聽話,還纏著花珠給我講故事。
很可惜的是,我很少有醉的時候了。
人與人之間,不過也就這麼一點觸動,逢到相似的人,就會不自覺劃進自己的圈子,視為自己人。對自己人,又怎麼恨地堅定入骨?
這原本該是我的信念。
事實上,如同我一樣,烏丸邦幾乎也將三月初二的這一個夜晚忘得乾淨。
這不過是他生命中如同曇花一現出現的女子,他承認她鮮美可口,但卻不值得留戀——他是赤比國的皇子,他會是赤比的王,女人們將向跪拜神一樣跪拜在他的腳下,任他挑選。
中原青樓裡出現的……僅僅只是作為男人的插曲。
直到他某一次興起,決定去京都的一個戲莊裡聽一個很有名的戲子唱一出很有名的戲,那一股淡淡的花茶味道,竟然又出現在了面前。
不同於以往的糾纏,竟然只是純粹的搭訕,她似乎完全不認識他。
那樣熱烈的眼神,看他,也看凌天,當然,同時也看著台上那個戲子。
他忽而明白過來,這不過是因為他們的共同點——足夠漂亮的臉。
他在這一刻有些生氣,她在花樓裡的時候還表現地什麼都不知道!
凌天不知道他與她之間發生的小小隱秘,理所當然拒絕,在尾聲還沒上時就迫不及待地催促著他離開。
這也難怪,這本來就是凌天的任務,他是來和親的,也是來考察中土地理風情的,唯一不能做的事,就是談情說愛。奈何一路無論多麼低調,總還是會有女人找上門來,凌天已經習慣性地把她歸到了她們的一列。
只有烏丸邦自己知道,這個似乎沒心沒肺的人,在他偶爾還會小小回味一下那一夜之時,竟然將他忘了個乾淨,是怎樣不可饒恕的錯誤。
「見賢思齊的齊,安之若素的素。」
他又忍不住重複了一遍她說過的話,「我們一見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