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皇后不做妃 第1卷 第四回 偽善面具
    水面在夜裡看來就是黑色,遠處的燈光也只能在水面上星星點點落下些波粼,她撲騰了幾下,便直接沉入了水底。

    看來是不會游泳。

    一個不會浮水的人卻要用溺水這樣的手法來害死其他人,這是多麼諷刺。

    水泡咕嚕嚕從湖面冒出來,很快消於平靜。

    橋面在暗處,燈火通明的通向我房裡的走廊就在前面。我招了招手,「來人,有人落水了!」

    人群頓時聚集圍攏過來,我指了指小碧剛才落下的地方,「有人掉下去了!」

    好幾個識水性的侍衛立刻跳入了湖底,三四個一起,一下子就把小碧給抬了上來。

    其中一個侍衛上來後立刻把她架起來,頭朝地,肚子壓在侍衛彎曲的腿上,另一個人則用力捶她的後背。水頓時都從她口裡倒流出來。

    她咳嗽了幾聲,頓時翻過身,癱倒在地上。

    並沒有死。

    她睡在地上,衣衫濕漉,大口大口的喘氣,眼睛很快盯向了我,說不清含義。

    是奇怪麼?

    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命是你自己的,誰也沒資格拿走它。」

    上前來扶她的另外兩個丫頭對我突然出口的話顯然是有些不解,頓時抬頭,都望向了我,又看看驚魂未定的小碧,有些猶豫,「夫人,是……發生了什麼事麼?」

    我彎下身來,把肩上的披肩解下來,蓋到了小碧身上,又掏出帕子,輕輕擦掉了她臉上的水。帕子觸碰到因為磕頭太多而破皮的額頭,她頓時吸氣抽搐,齜牙咧嘴,人不禁又往後縮了幾分。

    「湖底石子多,劃破了額頭吧?」我把帕子撫在了她的傷口上,「你看,痛才好,痛才提醒你,輕生吶,一點好處也沒有。」

    旁邊的兩個丫頭也湊上前來,扶她起來,有些擔憂,「小碧姐姐,你有什麼想不開的事,可以跟我們說啊,何必這麼……」

    我拍了拍她的肩,又替她拉好披肩,示意侍衛們都可以離去了,又吩咐旁邊的兩個丫頭,「好好照顧你小碧姐姐。」

    披肩的領口結的很鬆,輕輕一拉,裡面的繩子頓時卡在了她的脖子上,她身子頓時一僵,又緊緊抿住了嘴唇,盯著我,一動不動。

    「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還是有些分寸的好。」

    支使你的人該死,真正做事的人,也一樣該死。

    我不會是什麼因為你迫不得已就可憐而放棄仇恨的人,只因你也是個丫鬟,和花珠一樣的身份,不想因此就覺察到你的卑賤。

    她憋紅了脖子,發出吭哧的吸氣聲,眼神驚恐,直著脖子點頭。

    「這樣才對嘛!」

    我鬆開了領口的拉繩,最後又替她理了一下散落臉龐的頭髮,衝她笑了笑,「以後有什麼困難,可以跟我說,我會盡力幫忙的。」

    她哆嗦著身子,沒有點頭,跟在她身邊的兩個丫頭連連道謝,一邊替她擦水,一邊扶她回房。

    竊竊私語『夫人真是心善』之類。

    小碧並沒有說話。

    房裡應該還有不少殘留的迷香,我歎了口氣,出來時的胃口盡失。坐在橋墩下,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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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要天明時,我約莫著僕人們也都應該快要起來了,便才回了房。

    爬到床上,淺淺睡去。

    沒有多時,人聲又吵鬧起來,外頭有丫頭來敲門,端來洗漱的用具,便也只好和平時一道,梳妝打扮,不情不願起來了。

    關於昨夜小碧投湖輕生之事,只一夜便傳得風風雨雨,我出來時,外頭的家丁丫鬟們低著頭耳語,都是在說這件事。

    平日裡都是小碧給我梳頭,這會兒換了個丫頭進來,小心翼翼的梳個流雲髻,還不忘小聲呢喃,「夫人真是好人,小碧姐姐能伺候您,也真是福分。」也是和預想中的情形相差無幾。

    我笑了笑,抬手從鏡子旁抽了一支珠玉釵,放到了她手裡,「你是第一次過來,嘴兒又甜,我也沒有什麼好賞你的,這只釵,你就留著吧!」

    她雙手微微顫顫上前來接釵,有些受寵若驚,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奴婢不敢!」

    我起身拉她起來,又親手把釵插到了她頭上,「我賞你的,有什麼不敢呢?」

    把丫頭拉到了鏡子面前,印出一張嬌羞的臉,「姑娘家,總該打扮一些,我喜歡你,所以送你釵,你要是不收,不就是嫌棄我了麼?」

    那支釵是我十四歲七夕之時在金玉堂所購,精緻大方,插在頭上流光溢彩,很好看。

    她從鏡子裡看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撲哧一聲笑出來,「多謝夫人!」

    這丫頭的手很巧,梳好了頭髮也很會簪花,兩隻素白長卷花葉插在髮髻左側,頓顯雅致,我側著頭在鏡子裡看了看,覺得很滿意。

    「你叫什麼名字?」

    「回夫人的話,奴婢叫杜若。」

    不像個丫鬟的名字,倒像哪家的小姐了。

    我放下眉筆,拿了張素箋,隨手寫些詩詞,「識字麼?」

    她低了低頭,有些臉紅,「不識。」

    「父親是杜姓人家?」

    她頓時有些結巴起來,頭埋地更低,「不……不是。」

    心靈手巧,長相又是清秀的丫頭,曲高陽斷然是不會放過的吧?

    我掩著嘴,忍不住笑出聲來,「是曲高陽給你取的名字吧?」

    她似乎嚇到了,一個腿軟,又跪倒了地上,「奴婢絕無非分之想!」

    看來是個沒用的東西,連名分也沒有撈到半點。

    我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起來,「我不會介意這個的,你不要害怕。」

    又衝她搖了搖手指,做了個噓聲的動作,「我不是她們,你放心吧!」

    扯她袖子的時候看見了手臂上被抽打過後的淤青,想必日子過得淒慘。

    我想起嫁來的時候父親有給我好些藥材,這個露那個丸的,多少會有點用,便到櫃子裡去找了找,拿了一些給她。

    「被欺負的時候,就要說出來,知不知道?」

    她見我拿藥,又看見了自己露出來的手臂,頓時反應過來,連忙拉緊衣服和領口,連連搖頭,「夫人,我……沒事的!」

    又後退了幾步,安分地站到了桌子旁,「只是摔傷,不敢勞煩夫人!」

    我按了按額頭,有些傷神。

    最煩的就是這些糾糾不休的人。天生就是要被人踩的命。

    我只好上前,把瓶瓶罐罐都塞到了她懷裡,實在是無奈,「我知道你沒事,我也知道你不需要這些藥。夫人我就是東西太多了,放在這裡礙眼,讓你給我拿出去扔掉,行不行?」

    她抱著那些藥,眼裡頓時蒙起一層水汽,點點頭,強力克制著眼淚不要留下來,「是。」

    杜若轉身離去,我看見她用袖子在擦淚。頓時撇過臉去,覺得煩躁。

    花珠就不會這樣了吧?我討厭這些麻煩的人。

    小碧這一日大約還在休整,依然沒有過來。

    我抽了幾張銀票,便直接出門去了。

    路上碰見了不少家丁下人,一一抱以微笑,嘴角都有些抽搐。

    實在有些後悔,怎麼偏就選了個善人來扮,要是從入府開始,直接做了母老虎,不就省了這些事麼?

    我望了望天,天色晴好。

    已經有好些日子沒聽曲兒了,也好些日子沒見流歌了。

    抬手在門口招了個轎夫,直奔戲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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