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鳳宮。
我倚在院子的鞦韆上看著,漸漸西斜的落日。話說,我這個人還真是心大,兒子跳崖了如今生死未卜,現在還有閒情逸致在這裡看落日。唉——
「小姐!」又是楓葉一身蕭瑟的站在我對面,我望向她,沒有任何的表情。好一會兒,才擺了擺手,「你,還是離開這裡一會兒吧!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小姐!」楓葉又喊我,聲音帶著一抹淒楚和淒涼。可是,最終卻還是轉身離開了。說真的,我真的很希望她告訴我,昨晚她真的暈過去了,不知道事情的發展,可是看到楓葉剛剛如此的神情,又好像不是。那麼,我便猜對了。
或許她是真的很愛星夜,所以,不想讓我出現在星夜身邊吧。於是寧願讓我被擄走。也許她對我也有點情意,否則剛剛看到我時也不會那般的激動。「唉——」我又是一口長歎,現在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祈求上天,讓皓雪和星夜沒事。
不過皓雪究竟是誰的孩子,如今好像還是一個謎!難道他真的是風明瑾的?!想到這裡我的心裡隱隱的抽搐了一下,或許,他是風明瑾的孩子也不錯,至少他可以保護我,也可以保護皓雪。只是,他說的是真的嗎?
夜幕,繁星點點,我周圍所有的世界都變成了一片黑色。手抓著鞦韆的繩子,看著宮門外那燈火繚繞的景象。心裡叨念著,他們怎麼還不回來啊?!希望一切如風明瑾所說,他們兩個人都不會出事。
月落星沉,直到第二天的破曉,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傳入宮中,我就這樣在鞦韆上做了一夜。起身時,發現自己的腿已經麻木。拄著旁邊的鞦韆繩子,卻看到自己的腳下出現一襲頎長的黑影。
扭過頭,看到一張落寞以及失落臉,是獨孤昭。他來了。「你,你怎麼來了?是不是星夜和皓雪有消息了?」我緊蹙著眉頭,看著獨孤昭那一臉失落以及蕭瑟的神情,一陣不好預感直襲心頭,但是很快又恢復了平靜,連連搖頭,「不會有事的!他們兩個不會有事的!對吧,獨孤昭!你快點告訴我,是不是他們兩個已經被救上來了?」
「若白,我——」獨孤昭咬著嘴唇望著我,好半晌卻沒有說出任何的話,看我的目光也逐漸暗淡了下來,最後將臉轉到了另一側,「我們只找到了柳淒的屍體,而皓雪和星夜毫無蹤跡!我們不能說他們已經死了,但是活下來的希望很渺茫。因為他們墜落下去的地方,是石基!柳淒是被卡在水旁的樹枝間,所以我們發現了他。但是,星夜和皓雪,我想,應該是被水沖走了!」
「不會的,不會的,他們不會死的!皓雪才三歲,怎麼會死呢!還有星夜,他說保護我一生的,他怎麼可以這麼就死了呢!不會的,一定不會!」我捂著頭,大聲的喊出,「不會!」心在這一刻被似乎被掏空,很痛很痛,我向院子外面跑,卻又撞上了一個頎長的身形。
抬頭,正是風明瑾那一雙溫柔眸子,只不過此刻他的眸子中卻溢著無盡的淒涼,「若白!」
「四哥!你不是告訴我,皓雪他們墜落的地方是天水一脈嗎?人是不會死的,還有他們的屍體不是還沒有找到,不是嗎?!所以,很可能不會死,不是,是一定不會死的!或許被人救了,對不對?一定是被人救了?!」我捂著胸口,長出一口氣,對著風明瑾笑開,「他們很可能被水沖到了某個地方,然後被人給救了,是不是啊四哥?」
「天水一脈的下游是——」風明瑾咬著唇瓣,略帶艱難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將目光又移向獨孤昭,我回頭看到獨孤昭一臉糾結的表情,「到底是什麼地方?」
「是,是鬼嘯谷!」風明瑾硬生生的擠出這個五個字,然後長歎一聲,「鬼嘯谷裡面是野獸出沒的地方。所以,就算他們沒有死,衝到了下游也會成為那些野獸的盤中餐。所以,若白——」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讓我放棄希望對不對!」我努力睜大眼睛看著風明瑾,聲音略帶淒冷,「讓我承認他們已經死了,是不是!」
「若白!」獨孤昭來到我後,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咬著嘴唇,望著他們兩個淡淡的笑,「放心我不會有事,但是,只要一天沒有看到他們兩個屍體,我就不會承認他們兩個已經死了!當年的我也一樣跳崖,你們不是也當我死了!但我現在不是還好端端的站在你們面前嗎?所以,我一定要將他們找回來!」
「若白!」風明瑾將我攬入懷中,聲音略帶顫抖,「對不起,若白,對不起!」
「不需要道歉的,四哥!」我將他推出我的懷中,「或許這就是我的命運!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注定只有我一個人而已!」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可是身為皓雪的娘,一天不看到他的屍體,我是一天都不會放棄的!還有星夜,要不是因為皓雪,他也不會死!不,他沒死,我一定要找到他們!」
我不理會此刻風明瑾幾乎蒼白的臉,繞過他向前走,可是我的手腕卻被他抓住,「若白!——」我以為他會阻止,沒想到,他卻幽幽道,「我和你一起去!」我回望他,似沒有聽清,他卻衝我堅定的點了點頭。「別忘了皓雪是我的兒子!」
啊?!又是這句話。難道,他說的是真的。皓雪真的是他的兒子。
我隨著風明瑾離開,卻看到獨孤昭那一臉莫名的表情,或許直到現在他還有弄懂,皓雪和我的關係吧!算了,現在也不是和他講這些事情的時候,我要先將皓雪找到才行。皓雪一定不可以死!還有,星夜,星夜也不可以。
天水一脈,水池兩側已經佈滿了人,可是卻沒有一點的收穫。
「莊主!」一個年紀有十五六歲書僮打扮的小男孩看到風明瑾和我到了,便快步跑了過來,「雲修,怎麼樣了?」風明瑾的聲音淡淡,卻透著一抹濃重的焦急。
「還沒有找到!我們現在已經派人去鬼嘯谷了!我想,那邊很快便會有消息了吧!」叫雲修的小男孩一臉的認真。
「好!去吧!」風明瑾揚了揚手,雲修離開卻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我望向風明瑾側著的臉微皺的眉頭。他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便轉過頭,看著我,溫柔的笑,抬手輕輕地拍了拍我的頭,「沒事的,皓雪一定沒事的!我想星夜也不會有事!」
我望著他張溫柔的臉,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說了出來,「四哥!你說,皓雪是你的孩子,是真的嗎?!」
他看著好久,最後長歎一口氣,「其實我也不是特別能確定!因為畢竟那時我中了毒,頭腦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在腦子中確實是出現了和你——那日我沒有說,是因為我以為那只是一個夢,還有我身上的衣服也是完好的。可是後來我卻在自己的脊背上發現了一塊淤青。我才恍惚想起,那天好像,不只是一個夢。還有,你不覺得那個小胖小子的眼睛很像我嗎?」說到這裡風明瑾又露出一抹溫柔的笑顏。
皓雪的眼睛很黑,也很亮,雖然才兩歲,但是那雙眸子卻閃爍出一抹難以捕捉的詭異和深邃。我一直都認為,這種眼神不是給他的,而是他那個未曾蒙面的爹遺傳的。但是風明瑾的眼睛裡,好像除了溫柔更多便還是溫柔。或許,這只是他的另一面。真正的那一面確如皓雪眼睛裡所體現的那般?難道他真的是皓雪的親爹!
「若白,我和你一起去鬼嘯谷找皓雪他們,然後讓我一家人一起快樂的生活,怎麼樣?」風明瑾握著我的手,臉上的笑顏,綻開。可是我卻總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沒有原因只是不踏實。
風明瑾鉗住我的手,拉著我向鬼嘯谷走去。鬼嘯谷,不僅是由於有野獸出沒而得名,主要是因為,鬼嘯谷此地陰森詭異,密林叢生。還有夾雜著濃重的瘴氣。石林間,還有不時有鬼火藍光發出。
「這裡真的好恐怖啊!」我緊握著風明瑾的手,而他卻只是淡淡的笑,沒有一絲的緊張。
我們兩個沿著水岸走過,竟然沒有遇到一個豺狼虎豹,當然也沒有遇到他們的屍體。難道說他們真的死了。直到來到天水一脈接近圓頭的時候,風明瑾才拉著我停住腳步。我順著他的手向前看去,那是一片密林。
「嗷——」一聲狼嘯。
「知道樹林的另一側是什麼地方嗎?!」風明瑾略帶深意的望了我一眼,然後,淡淡的笑,「蚩離國境!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蚩離,好熟悉的地方,好像聽星夜提起過,「對,蚩離?!尹墨簫的國家!」我還記得星夜曾經說過,尹墨簫是蚩離的皇子,只是作為人質成為了嬴國的離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