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大急,只怕七色說出什麼話來,一個飛躍撲了過去,一爪子拍在七色腦袋上。
七色咕嚕咕嚕和小白滾到一起,幸好洛洛在認真看書,沒發現旁邊這點小貓膩,只以為兩個小寶貝又在打鬧。
兩個小傢伙見洛洛沒過來,才算是鬆了口氣。
七色對著小白的腦袋就是一翅膀:「你不會溫柔點呀,我的羽毛都被你弄亂了。」
小白也不和她計較:「你看清了沒有?沒錯吧。」
「不會錯。你和我都看清了的,不會錯。」
「沒想到這個也被她找到了,我選的人,還真沒錯。」小白說著,摸摸自己的鼻子。
「臭美,什麼你選的人沒錯。」
「怎麼不是了,最先留下印記的可是我,帶她來的也是我。可是,」小白再看洛洛,眼神中卻帶上了濃濃的擔憂:「我的印記,讓她有和我們溝通的能力,你來了,讓她能識天下萬獸萬禽,現在還得到這本書,連天下百草百蟲都能識了。」
「是啊,從來沒有人能把這些東西集於一身的。」七色也被小白說得擔憂起來。
「算了吧,這是她的命運,能力越強,要承擔的,只怕也越多,就是以後,咱們的小日子不會這麼舒服了。」
洛洛當然不知道兩個小寶貝私底下討論了些什麼東西。她只知道,自己太激動了。
這本小冊子裡面,全部是她不瞭解,卻又極度希望瞭解的東西啊。
各種植物,不僅僅是藥草,有的,可以讓人死,有的,可以讓人生,有的,可以讓人瘋癲癡狂,讓人難死難生。
「這也太牛了吧。」洛洛看到有一種藥居然可以讓人立刻忘記特定的人的時候,終於忍不住驚歎出聲。
從醫學理論來說,要讓記憶受到干擾,必須對腦部和神經系統起作用,但是那並不能保證對特定部分發生作用,而且一旦發生損傷,是無法挽回也無可逆轉的。
古人什麼時候變了這麼牛的,有這東西,那忘情水、忘情丹什麼的都可以配了啊。那自己是不是要改行開藥店來的。
洛洛正在設想美好未來,小白跳過來叼走了她手中的書。
「啊,小白,幹嗎幹嗎,我還沒看完呢。」
七色飛過來:「也不看看幾更天了。快點睡覺,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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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又站在陳府門外。洛洛還是一身男裝,這樣方便些。
「這位大哥,請通傳一下,在下是安家公子,求見你家大公子,就說上次蒙他援手,那筆款子,小弟帶來了。」
那家丁進去了,洛洛忐忑的站在門口,不遠處,七色躲在樹上,小白站在路邊望著她。這次洛洛沒有帶任何人,這件事,自己解決了就算。
家丁出來了:「安公子,我家公子說了,錢就不必還了,倒是這東西要還給你。還有,我家公子說了,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他不會再見你了。」
「他真是這麼說的?」洛洛呆住了。
「沒錯,那,拿著這個快點走吧。別傻站著了。」那家丁說著,丟過來一個藍色的小包裹。
洛洛還呆著,沒注意,那個小小的包裹落在地上,激起了淡淡的灰塵飛舞。
洛洛的心,也在那一瞬間和那個小小的包裹一起,墜落。
那個包裹,是洛洛和陳韜一起到達那個小鎮,陳韜幫她買下這個時代的第一套衣裙時,她讓老闆娘順便附送的,裡面,是洛洛的那本小筆記本。
穿上那套衣裙,和陳韜一起,洛洛才算走進了這個世界。
可是現在,她住下來了,那個牽著她的手的人,卻把手放開了,棄她而去,不管不顧。
遠處的小白髮現不對,飛奔過來,咬住洛洛的衣服拉了拉。
洛洛見是小白,淡淡一笑,那笑,卻是十分的勉強。
小白乖巧的過去銜起包裹,走到洛洛跟前。
「還是小白最乖。」洛洛彎腰,輕輕將小白抱起。轉身離去。
陳府門內,一個洛洛看不到的位置上,陳韜默默而立,目送洛洛遠去。
也許,她真的不會是自己的,她身上還有那麼多秘密,自己留不住她。
洛洛抱著小白慢慢的走。
自己的小筆記本,還有小白,彷彿又回到了穿越過來的第一天,那天,自己也是一樣的身無長物,除了小白。
「小白乖乖,他不要錢就算了,那是他自己的損失。咱現在也有錢了,帶你去恆福閣吃大餐好不好。今天你要吃什麼都買給你。咱現在,至少也是衣食無憂了呢。」
洛洛喃喃的說著,有些語無倫次。自己也不知道要說明什麼,她只是無意識的說著,無意識的歎息,以及,無意識的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到了恆福閣,直接要了最高層的雅座。胡亂點了一大桌子菜,當然,再怎麼神智不清,洛洛也還記得要幫小白點獅子頭。
最後,洛洛合上菜單,輕聲吩咐:「夥計,上好的女兒紅一壇。」
「好的,客官您稍等。」眼看洛洛點的菜,夥計就知道遇上了大主顧。眉開眼笑的去了。
七色也從窗外飛了進來,抱怨著:「吃大餐也不叫我,沒良心,吃獨食,肚子痛。幸好我最聰明,自己跟著來了。」
小白揮揮爪子阻止了她的喋喋不休,指指洛洛。
「心神不寧,坐立不安。」七色歪著頭看洛洛,開始賣弄自己的形容詞。
「她點了整整一罈女兒紅。」
「噢我的天哪,我要幫她喝嗎?」
小白被七色打敗了:「她現在只有一個人,如果喝醉了,我們倆抬得動她嗎?」
「哎呀我可不要做苦力。」七色立刻尖叫起來:「可惜了我漂亮的羽毛啊。」
兩個小傢伙正竊竊私語著,洛洛的眼光轉了過來。
看到七色,洛洛忽然眼睛一亮。
自己進不了陳府,看不到陳韜,可是七色可以飛進去呀。
洛洛心裡忽然又燃起了一絲希望,至少,讓七色去看看,知道他在不在,好不好。自己也心安些。
「七色,幫個忙好嗎?」
「吃大餐都不叫我,沒良心!」七色扭頭。
「只要去一下,去一下就好,回來你要吃什麼我都買給你。」
「說話算話,我要吃花生米,吃糖栗子,還有……」七色開始流口水了。
「好,我都買,買多多的。只要現在,你幫我飛去陳府後院,找一個叫陳韜的人。」
「找他做什麼?」
「只要,你只要看見他,回來告訴我,他怎麼樣,好不好,就可以了。」
「就這麼點小事,真奇怪。」七色嘀咕著跳到窗口,看在好吃的東西的份上,就跑這一趟吧。
「你要小心別被人抓去了啊。」洛洛擔心七色,又叮囑了一句。
「放心吧,準備好吃的等著我啊。」七色卻已去得遠了。
洛洛回過頭來,臉上似乎才有了些活氣,卻把小白看得直歎氣,陳韜哪裡好了,偏就洛洛這個傻子看得上,容秋、鍾宇,哪一個不比陳韜強。
說來說去,自己還是先準備好洛洛喝醉後的預防才好。女人都是傻瓜,做事莫名其妙,上次在護城河,如果不是大頭它們在,自己難說還真攔不住洛洛。
小白趴下身子,等著上菜,心中暗想,還是自己好啊,不用為這些事傷筋費神糾纏不清的。
七色在空中打了個旋兒,辨清了陳府的方向,飛速前進。
鳥類都有辨別方向的能力,在他們幾個當中,也許最笨的還是洛洛。走路迷糊,做事衝動,還貪錢,這是小白說的。可是,她勇敢,她用自己的生命,第一次救過小白,第二次救過自己,如果還有第三次,她還是一定會救。哪怕她根本不清楚,小白也好,自己也好,是什麼身份。
七色飛著、想著,那長些的尾羽縮短了,變成普通鳥兒的尾巴,身上絢麗的羽毛也變成了普通的褐色。自己是去做間諜的,可不能太引人注目了。
直接從陳府的後院進去,四下偵查一番,再偷聽幾個下人的談話,基本也就能找到陳大公子的住處了。
飛過去,沒有人。
七色怒了,不是為了洛洛的話,這種小事怎麼能勞動自己的大駕。想了想,直接飛到大廳去。大廳裡果然有人。
陳夫人今天請了裁縫,過來給家裡人量體,老太君的,自己的,還有,陳韜的。
陳韜是陳家長子,現在也算事業有成,即將大婚,娶的又是楚家小姐,怎麼著也不能丟了面子。
陳韜安靜的讓母親安排著,看到母親和奶奶臉上的笑,他就會開心一點。
至於洛洛,他提醒自己,不要再去想了。
「韜兒,想到你馬上就要大婚,想到奶奶要有孫子抱,真是高興啊!」楚老太君爽朗的笑聲傳的很遠。
「韜兒,以後要好好待楚家小姐,能看到你大婚,娘也放心了。」這是陳夫人的聲音。
七色站在屋頂,聽得清清楚楚。
陳韜,就要和楚家小姐大婚了。虧得還有某人傻傻的在那掛念。
七色飛了起來,在心裡歎了口氣,可是最傷腦筋的,還是回去後怎麼對洛洛說。
罷了罷了,紙包不住火,還是直說,長痛不如短痛。
洛洛在窗口望得脖子都酸了,一個黑影飛快的衝了進來,那速度快得看都看不清。
洛洛正想喝問,那黑影翻了個觔斗落到桌上,馬上現出了七色的絢爛彩羽。
「看什麼看,沒見過這麼帥的我嗎?」七色斜著眼睛,瞪著洛洛。
「見過了,只是不知道你還會變這個。」
七色看見桌上已經上的差不多的菜。立刻開始過去準備挑揀。
洛洛急了,拜託七色的事都還沒得到答覆呢。
「七色,能不能先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再吃飯好不好?」
「不好。」七色不理洛洛。實際上,七色還在擔心,是不是真的照實說。背對著洛洛,似乎是在看桌上的菜色,實際上卻是在向小白投以詢問的眼光。
小白明白七色的意思,想了想,輕輕的點了點頭。
他知道洛洛很堅強,這點小事,不可能打倒她。
「好吧,看在你這麼急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七色轉過頭來:「不過你要先給我和小白來一份芙蓉雞脯、八寶鴨、松鼠桂魚、西湖牛肉羹……。」
小白掩嘴偷笑,不開臭嘴的話,也就不是七色了。
洛洛投降。七色卻一下子蔫吧了。
「怎麼了?你倒是說呀。」洛洛急了:「你到底看見了什麼,他怎麼樣,他在不在,是不是他不在?你沒看到?」
「不是,他在。」七色縮縮脖子,彷彿害怕洛洛發火。
「那,你怎麼不說。」洛洛看著七色的表情,不好的感覺湧了上來。
「我看到陳韜了,他很好,不過,我聽到,我聽到說他要大婚了,和楚小姐。我在屋頂上,看到他們正在量衣服。」七色一口氣說話,害怕自己不說的話就沒勇氣說了。
「大婚,楚小姐。」洛洛輕輕的重複了一遍這兩個詞,默默的坐了回去。
明明自己就很清楚這件事的,可是為什麼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卻覺得心裡一下就被掏空了的感覺。剛才,心還只是墜落,現在,卻是被掏空了。
以前的一切一切,就那麼硬生生的從身體裡剝離,牽扯著全身都痛。
這算什麼?
洛洛想起了以前自己的班長,那個可愛的,喜歡微笑的大男孩,常常帶著她們一起背書、上自習,那夜,聽說他考去了另外一個城市的時候,自己的心,似乎也是這樣的,一下子就空掉,空到無所依憑。
然後,洛洛就覺得臉上涼涼的,淚水就一點一點的漫過了眼眶,順著面頰流了下來。
一點聲音都沒有,只有淚水,一點一點地淹沒自己,整顆心,整個人。
洛洛伸手拿過桌上的小碗,就那樣往酒罈中舀了一碗酒。端到嘴邊,眼睛都沒眨一下,就那樣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七色瞪大了眼睛:「小白,我錯了,看來我們誰都不用幫她喝酒了。」
小白也瞪大了眼睛,這時,洛洛已經毫不猶豫地舀出了第二碗酒,又是那樣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