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沒有停歇的勢頭,趕車的人喋喋不休的訴說著今後美好的生活憧憬,車中的人卻有些魂不守舍的頻頻探出頭看向車窗外。
「落兒,我知道南方也有個花都,那裡氣候適宜比彌羅國冷暖無常的氣候要好上很多。到時候我們就在那裡定居下來,然後再生一群小落兒。呵呵,我只要現在想想以後能跟那麼多落兒生活在一起就感覺好幸福好幸福。」程月夜唇畔綻出一抹甜蜜的笑意,又忍不住爬進馬車中輕輕親吻車中人的紅唇。
夏小狐眼淚倏然而下,雙手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衣襟。
感覺到她臉上的淚,程月夜摸索的伸出手替她擦去眼淚,柔聲道:「落兒,你怎麼哭了?還在恨我傷了華洛凌嗎?一直以來我都好喜歡你,那天從月色下將滿身是血的你抱在懷裡的時候我便暗暗告訴自己,以後永遠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千年前你愛上華洛凌,我痛徹心扉可是為了讓你開心我還是忍痛放你和他在一起,沒想到他會那麼對你。自那次後,我恨他入骨,恨他明明知道你那麼喜歡他,他還是要仗著這樣的喜歡傷害你!我知滌仙泉旁我對他的一掌傷盡了你的心,可是落兒,我寧願你恨我,我寧願你心中還有他,只要你留在我身邊我就安心了!我願意一直守著你,愛著你,他若愛你一分我便愛你十分,總有一天,我會將他在你心中的影子剔除的乾乾淨淨!」
夏小狐微咬紅唇,看著眼前的男人深情告白忽然悲從中來。她原以為……原以為只要給她些時間,只要給她和他相處的空間,她總會有辦法俘虜他的心。可是這一路上,他牽的念的呼的喚的沒有一聲是她。
也許她代碧落同月夜成親本就是個天大的錯誤,只是她蠢她笨,一直以為她可以她可以……
昨晚的洞房花燭夜,月夜雖然目不能視物,可是卻異常溫柔地將她抱到床前。那紅床之上兩人坦誠相見,月夜給她的儘是憐惜的溫柔。溫柔地吻她,溫柔地撫摸她,溫柔地要她一次又一次。他對她像手中的寶貝一般細心的呵護著,愛撫著,可是這些愛沒有半點是給她的。因為他始終溫柔地輕喚著:落兒,落兒,我的落兒啊……
一如現在。
「落兒,你是不是有些累了?若累了我便抱著你,你稍稍休息一下,再過一段路便到客棧了!你這丫頭,若一個月之後再出這種餿主意,小心我給你厲害瞧瞧!」他佯裝生氣,將她攬進懷裡。
夏小狐薄唇微咬,有些癡迷他的笑容,拉過他的脖頸主動探出香舌入他口中和他抵死纏綿。月夜,我愛你,很愛很愛你!最後一次,最後一次……
程月夜有些意外她的主動,心中略感安慰順從的配合著她。
直到兩人都有些呼吸困難微微喘息,夏小狐才抽身出來,淚流滿面的看著眼前陶醉在幸福中的男人。
「月夜……我……」她艱難的開口,如她所料的看見程月夜臉色微變。
好似有人在他頭上潑了一盆冷水一般,將他整個人都澆了一個透心涼。程月夜右手拂過雙眼,眼前又是一片明亮。
面前,一身女裝的夏小狐雙眼蓄滿了淚水,楚楚動人的看著他。
「怎麼是你!落兒呢?落兒呢?」他咆哮出聲,伸手大力的晃動著不能自已的夏小狐。
「碧落還在浣花宮,月夜我愛你!」
程月夜雙眸驟冷,伸手用力的將她摔在車廂上。
「愛我?愛我還要騙我嗎?」他從牙縫裡擠出的聲音好似地獄裡的寒冰一般冰冷異常,雙眸驟現殺伐之氣。
「若不騙你,你會這麼對我嗎?你會吻我,會疼我,會給我一點點愛嗎?」夏小狐忍住身上的疼,反駁道。
「昨晚到現在從頭到尾都是你?」他無視她的悲哀,聲音冰冷的問道。
「是,從頭到尾都是我!」夏小狐不躲閃,目光直直對上他的眼睛。她無懼他渾身散發的濃烈寒氣,上前擁住他的身子道:「月夜我愛你!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就愛你,為了你我心甘情願留在浣花宮,為了你我逼著自己坐不願意做的事,為了你我眼睜睜地看著你對碧落疼愛有加,我做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啊。碧落根本不愛你,她愛的是華洛凌,我不想讓你再受傷害所以我昨晚和碧落交換了身份,我願意一直陪在你身邊,就像你方才說的一樣,就算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我就很開心。碧落現在大概去找華洛凌了,月夜,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這一路我不想再騙著你了,好累好累啊!」她眼淚肆意的落下,卻怎麼也滴不進他的心裡。
「我說成親落兒怎麼會答應的那麼乾脆,她怎麼會那麼歡喜的等著成親,她怎麼會在成親當天提出那麼苛刻的條件,原來,原來……都是一場陰謀!我那麼愛她,她竟然如此對我?重新開始?你說如何重新開始?她去找華洛凌了嗎?呵呵,我程月夜得不到的,其他人休想得到!」
他渾身繚繞著白光,細長的雙眼微微瞇起。車廂好似受不住這般寒氣一般轟然炸開,他站起身看向來時的路,眸光一片幽暗。
「月夜,我求求你,求求你,成全碧落和華洛凌吧,成全他們吧!我也可以做的很好,求求你!」夏小狐顫抖著抱著他的雙足,低聲下氣的哀求著。
程月夜面色冷寒,俯下身子伸手抬起她的下頜柔聲道:「夏小狐,當初收留你之前我曾對你說過,若想留在浣花宮便要守本分便要知足,如今你違背了你曾經答應我的事情,那麼你現在也沒必要留在我的身邊了。你若愛我,麻煩你馬上消失在我眼前,永遠不要讓我看見你!成全他們?憑什麼?成全他們,誰來成全我?」他面上猙獰地一笑,伸手將夏小狐輕易而舉的扔下馬車,頓化作一團白光倏然而逝。
「月夜……」夏小狐飛身撞上一棵老樹,渾身頓時如散了架一般痛不可當,心中更是痛徹心扉的難過。她伏在地上白皙修長的十指狠狠地嵌進地面,又握成拳不斷地狠砸著地面。不是她,不是她……
浣花宮中人去樓空……
「冥王,怎麼一個人都沒有,是不是都離開了呢?呵呵,既然這樣自然不必擔心碧落了……」判官轉了一圈笑呵呵地走到荷塘邊欣慰地對著面色臭如石頭的華洛凌感歎著。
華洛凌不言語,看著荷塘枯萎的荷花道:「判官,我們來晚了,封印解除了!」
眼中閃過心痛,眼皮微跳右手有些顫抖。難道,難道,一切都是他枉費心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