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王爺的洋娃娃王妃 只緣相守 chapter140定親宴
    雲霧茶的氣味飄散入鼻翼,艾幼幼忽然覺得胃部像有什麼翻湧上來,摀住嘴厭惡地將茶推向一邊:「不要!我沒不舒服。忽然很討厭這茶的味道。不如喝酸梅湯。」

    「酸梅湯?你最近怎麼總愛吃那種酸倒牙的東西。」風烈邪斜睨著她,小乖乖近日胃口越來越差。

    「酸得好吃嘛。」她拈起銀盤裡的酸梅果子塞到他口中,「來,吃一口。」

    「呃……」風烈邪含著酸梅果子,嘟囔道,「你好像個孕婦。」

    「喂,你不要這般無良!人家還是黃花閨女。什麼孕婦不孕婦,我殺了你信不信!」她揚起小粉拳衝他耀武揚威……

    「今日,本王要向諸位宣佈兩件事。」鳳靳羽唇瓣略一勾挑,神聖威嚴的聲音傳了出來,船內倏地安靜下來。

    艾幼幼心咯登一聲,瞧見他身旁赫連雲若嬌羞神氣的模樣,她的心一下涼了一大截。

    是那件事嗎?最不想聽到的消息,最終還是要發生了嗎?

    不要!!

    「烈……我有些頭痛。我們回去好不好?快,回去,我要回去!」她慌亂地抓住風烈邪的手,急促的聲音從劇烈起伏的胸口震動出來,幾乎是驚惶無措的。

    可畫舫已經駛出去很長一段路,離湖岸很遠,再也駛不回去了……

    鳳靳羽的聲音就像地獄閻羅的催命符,毫不留情地傳入她的耳朵裡:「本王決定納鷹宇國公主赫連雲若為妃。今天是訂親宴,婚禮近日舉行。十日後,初雪郡主啟程前往雪翳國和親。」

    訂親宴?和親?他還是娶了,還是將她嫁了。

    艾幼幼豁然抬眸,一抬眼就看到畫舫上懸掛的一個花球,鮮紅的顏色刺得她的雙眸幾乎要流淚。

    淚光模糊了視野,錐心刺骨的痛楚從胸口迸發。

    她好似看到十一歲那年,一群男人對他拳打腳踢,她的臉被按在泥土裡,滾燙的熱淚融入骯髒的土地,一把一把的亂草塞入她口中,就像整個腦袋被沉入巨大的冰窟,她大口地喘息著,卻吸不進一絲空氣。

    爹爹不在,姬無雙死後雪陌舞接管生意越來越忙,人影都見不到,就連染染也走了……

    艾幼幼忽然站起身,銀白的眼眸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懼,她慌亂地想要去抓住什麼,卻碰翻了桌面的茶杯,滾燙的熱茶潑在手指。

    手指無力地垂落,像是骨節都碎掉,熱燙的茶水還順著指尖往下淌,宋偉這般痛,手指被燙傷的疼痛一直錐入心間,起了大大的水泡。

    艾幼幼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睜著驚慌卻無神的大眼,邁開步子卻不知腳要伸向何方。

    「染染呢?染染!染染在哪裡?雪舞呢?雪舞回來了,染染回來了。快,我去找他們。不要留我一個人。烈……烈!!你在哪兒?」

    倏然間,一雙手臂從背後環抱住她,拉入一片溫暖的胸膛。

    「好靜,好靜,為什麼沒有聲音了?我為什麼聽不見了?好黑。不要,不要這麼安靜!不要這麼黑!」她回過身的時候,身體已經軟成一灘泥。

    跌倒那個溫暖的胸膛,不知哪裡來的力氣。

    她竟狠狠地抓住風烈邪的肩膀,指甲嵌入他的皮肉,像是受了極大的恐懼刺激,生怕一鬆手,他也離開她。

    「我在這裡,我在這裡。」風烈邪忍住肩膀被她抓破的痛,收緊手臂,卻抑制不住她的顫抖。

    擁抱在一起的人將整船的人驚呆了,詭譎的氣氛像一張大網鋪天蓋地而來。

    「雪翳國的王妃怎麼和鳳傲的聖上抱在一起啊!」船上唏噓一片,沒人看見鳳靳羽攥緊的拳。

    赫連雲若盈盈上前,伏在艾幼幼耳邊悄悄說:「你死心吧。羽對你不過是父親對女兒的愛。你除了空有一副天下第一的絕美皮囊,還有什麼?他不會娶你這樣平凡的女子,靳羽貴為王爺,站在他身邊的女人應該是能為他分擔家事國事,知書達理有才華的女子。你,除了添亂連累他,你能為他做什麼?你不要牽絆他的腳步,大包袱!」

    包袱?她是他的包袱嗎?

    艾幼幼緩緩抬起頭,想要在鳳靳羽眼中尋找到一點點的留戀,哪怕是一點點也好啊!

    就在淒楚的眸光融入他深邃眼眸的一剎那,鳳靳羽冰冷的眼眸閃過一抹複雜的光。

    似苦澀、似厭惡、似隱忍、似不屑……

    好複雜,她讀不懂,為什麼她讀不懂他了?

    他們穿著同樣的衣裳,整整相處了六年,甚至更久,她一直以為他們是最相配的。

    她一直以為他們是心意相通的。

    她一直以為他拒絕她一定有苦衷。

    可現在的他,為什麼如此陌生?

    鳳靳羽的目光就像利刃一樣刺痛她,那是一道厚厚的牆,她永遠也無法逾越的鴻溝,將她隔絕,排斥,拋棄……

    艾幼幼看見他冰白色的薄唇微微一動,無聲地對她吐出四個字。

    轟隆一聲巨響,她的胸膛炸開似的,汩汩湧出鮮血,那四個字,居然是「好聚好散」。

    「羽,你不是說我們定親宴上要一起演奏那首曲子?」赫連雲若走近鳳靳羽。

    「好。拿琴來。」鳳靳羽修長的手指扶上琴面,乾淨的指甲泛著月般的水澤,若有所指地說了句,「就讓這首曲子,作為結束,該散的,散了。該開始的,開始。」

    該散的,散了……

    他們,最終要散了麼……

    碎了,散了,可心的沉淪和禁錮,可以逃得脫?抹得去?忘得掉?

    因為愛,深深愛,才會椎心刺骨,才會銘記永痛。

    艾幼幼聽到湖水被畫舫破開嘩嘩分割的聲音,越來越大,好似一場黑色的大雨從天際直潑下來,那是無數把刀,將她割得遍體鱗傷,又濕又冷。

    她聽得到自己一顆早已斑駁的心一片片破碎得聲音,聽得到自己沙啞的呼吸,卻聽不到他和那個女人合奏的樂曲,歌聲。

    不覺間,她咬破了自己的唇,腥甜的氣息擴散在檀口,胸腔無可抑制地翻湧出鮮紅的血淚,豁然抬起眸,直視鳳靳羽。

    一道冷光射來,鳳靳羽渾身一怔,那雙銀白色的眼眸,沒有淚,一滴都沒有,卻像雪地裡最耀眼的鑽石,折射出冰冷倔強的強光,刺得他睜不開眼。

    這樣的眼睛,和她十歲那年從轎子裡出來,害怕失去他而一直故意疏離,敵視他的眼神,一模一樣。

    這樣的眼神,已經整整六年沒有出現過了,他一直以為她已經被他改變,成為一個嬌嬌弱弱需要人保護的小姑娘,沒想到,一切都從未改變。

    她就像一頭受傷的小獸,即便過上無憂的生活,一旦被刺激,骨子裡那股強硬倔強的氣勢就會激發出來。

    艾幼幼離開風烈邪的懷抱,一步步靠了過來,銀髮在陽光下閃爍著白金的色澤。

    那種冰冷神聖的氣質,震懾天地,是赫連雲若從未見過的強大,她不禁吞了一口口水,不安地後退一步:「你……你要做什麼?不要亂來!」

    「你怕什麼?」艾幼幼冷冷笑道,「我不過是想給你們送一份賀禮。」

    「不……不要了。」赫連雲若顫顫巍巍地吐字,鳳亦雪不是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女孩,怎麼會出現這麼恐怖的眼神,好像要生吞她一般。

    艾幼幼提起桌邊一壇上好的梨花白,手指咚地一聲戳開罈子上的紅布,對著壇口,仰頭咕咚咕咚喝起來,蜜色的酒液順著唇角流下,流到雪白的頸子裡,沾濕了她的白衣。

    「爹爹,這首歌,是女兒送給爹爹和景王妃的賀禮。」不知是否是酒喝得太多太急,艾幼幼說出最後幾個字,吼中有些沙啞。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自稱女兒,也會是最後一次喊他爹爹。

    鳳靳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牽著赫連雲若的手坐在一邊。

    「你不要像上次把宴會佈置成靈堂,現在又唱哀樂吧。」有鳳靳羽護著,赫連雲若又開始牙尖嘴利。

    「不會!」艾幼幼笑了笑,手指撫上琴弦。

    其實她根本不會撫琴,為了和鳳靳羽有共同語言,她像風烈邪討教,很努力學了許久。

    想不到第一次彈給鳳靳羽聽,竟是慶祝他與別人的婚禮。

    這樣的雖然琴藝算不上動聽,幾乎是笨拙的,但她清越的歌聲讓人心神一驚。

    「聽說幸福很簡單,簡單到時間一衝就沖淡。曾經的海枯又石爛,抵不過你最後一句好聚好散,能不能當成綵排,形同陌路的結局真傷感。如今破鏡難重圓,愛情這場比賽,認輸好難。不是穿上情侶裝就可以裝情侶,不是小心翼翼就能重演這場電影。我會不會堅強?會不會頹唐?只留寂寞陪我說說話。不是穿上情侶裝就可以裝情侶,不是模仿你的習慣就能離你更近,太堅強是軟弱,太頹唐是折磨。我該怎麼整理你給過的溫柔。不是穿上情侶裝就可以裝情侶,不是天下有情人最後都能在一起……」

    一首輕快的旋律,卻透著淡淡的無奈憂傷。

    鳳靳羽眸子深了深,緩緩閉上眼,那個倔強的小身影,這些年一直和他穿著同樣款式的衣裳,不經意模仿他的動作,眼神,原來都是為了和他更接近啊。

    原以為她會大哭大鬧,可她一滴眼淚都沒流。

    他知道,她不是沒流淚,而是心裡滴著血,卻傻傻微笑,不讓他看見……

    幼幼……

    「羽……」赫連雲若撩起他的髮絲,嬌艷的唇覆上他的唇,鳳靳羽卻已經沒有知覺,連躲閃都不知道了,他腦海裡全是她哭花了臉,她小小的身子掛在他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喊著他「爹爹。」

    爹爹。

    爹爹!

    爹爹……

    「爹爹,你念的這闕詞叫什麼?你再給我念一遍好嗎?幼幼記不住。」十歲的她在馬車裡,窩在他的懷抱,揪著他的衣襟。

    她還小,還不全懂那闕詞的含義,但他冰雪般深情的聲音念起來就像唱歌一般,好聽得不得了。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不對不對,應該是『兩情若是久長時,就要朝朝暮暮。」她固執地撅起花瓣般的小嘴,認為他一定是念錯了。

    「那不工整。」

    「不工整又怎樣?就要朝朝暮暮!」

    「好!依你。」

    「爹爹,你不許拋棄我,朝朝暮暮也不要拋棄喔。」

    「好,太陽升起來又落下一萬遍,一萬萬遍,都不拋棄。」

    淚水模糊了眼眸,她卻看不見,他不會讓她看見,因為他已經閉上了眼,卻抹不去她的身影。

    耳畔她沙啞的聲音拉回了他的神智,她默默念著,那般固執:「兩情若是久長時,定要朝朝暮暮。」

    原來,她也在想著這闕詞。

    原來,一切從未改變,卻又全然變了樣。

    「還真是不學無術,令人噁心。如此簡單的詞,都念錯。」赫連雲若不屑譏笑。

    「呵呵。」艾幼幼淡淡一笑,忽然噗通一聲給鳳靳羽跪下,響響地磕了六個頭,銀色的髮絲像逃不脫解不開的棉網鋪散在地面。

    每一下就是咚得一聲。

    每一下都是心碎的聲音。

    每一下都斬斷糾纏的情絲。

    她從十歲那年,被他收養,那一夜他穿了一件雪白的狐裘,像從天而降的神,帶著冰雪的氣息,她像一頭保護自己的小獸,敵視地一把抓過去,抓破他的臉,他碧綠的眸卻像月兒般彎起。

    那一刻,是她此生見過的最美的一副畫,直到許多許多年以後,也不會忘記……

    她總是愛和人打架,弄得全身髒兮兮不敢回家,不管颳風下雨,他就那樣一直站在門口等她,夕陽在他身上鍍了一圈金邊。

    他將她扛在肩頭摘梅花,那種梅花瓣小小的,紅紅的,鑲嵌一圈銀絲邊,叫銀線梅雪。

    他將它們種滿了整個雪隱王府。

    他說,那是他們的家。

    他為她洗過腳,他為她洗過內兜,是他救了她,在她最孤單最害怕的時候,他給她全部的寵愛。

    他將她視若珍寶,寵到無法無天,如果他都覺得她膩煩,不要她了,那麼這世上還有什麼值得心痛和眷戀。

    心裡有些孤單……

    「感謝爹爹的養育之恩。祝爹爹百年好合,白頭偕老。」沒人看見她的表情,沒人看到她眼角一閃而逝的剔透光亮是什麼,只是她的聲音暗啞得不成人聲。

    艾幼幼再次起身,額上已經因為磕頭而破皮流血。

    她大笑著轉身,走向船頭,望著天邊流雲,風吹起她單薄的裙擺。

    「下湖捉魚去咯!」她足尖一點,像魚兒一般噗通跳入冰冷的湖水。

    「朕陪你下湖捉魚。」緊接著,又是噗通一聲,風烈邪隨著艾幼幼跳了下去。

    畫舫越離越遠,直到穿上那一對壁人消失不見。

    初春的湖水冷得刺骨,風烈邪拖著她虛弱的身體向湖岸游去,她環著他的脖子,像依靠生命唯一的浮木。

    【最近狀態不好,寫的不多,小疼也很著急,所以請大家給個緩和時間,讓我多寫一點發,所以這周都是一天2更,時間是12點30,19點30。謝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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