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王爺的洋娃娃王妃 只緣相守 解密:千年陌舞(四)
    當我推開那扇沉重的大門,卻看到九龍盤金朱漆龍椅上,正在嚼著糖葫蘆,打瞌睡的你。

    我腦袋轟一聲響,女皇……居然是你!

    女皇居然是個說話都漏風正在換牙的小女娃!

    燃起的希望瞬間破滅,我就像從天空中摔下,瞬間粉身碎骨。

    我才知道,你娘親病重,你在四歲的時候就登基稱帝。

    你三歲熟讀四書五經,舞藝卓絕,雖然政/治能力不強,但你有個精明能幹的哥哥。

    你哥哥赫連千昊,小小十歲便征戰沙場,所向披靡,威懾朝堂,和鳳傲國的風烈邪一同,被譽為雲舞大陸的天才戰神。

    朝中之事,幾乎全有赫連千昊一人掌舵,獨當一面。

    可這些有什麼用?

    一個五歲大的女皇,替我報仇?護我一生?

    這是多麼諷刺的一個大笑話!

    一個讓我滴血的笑話。

    我拖著深重的步子一路瘋跑,路上還撞到好幾個人,可我不知道該往哪裡跑,眼淚一直在流。

    我在僻靜的角落,找到一棵大樹,躲進那個黑漆漆的樹洞裡。

    雪翳國有一個傳說,當你想哭的時候,對著樹洞哭,說出讓你傷心的秘密,樹洞會把秘密封鎖。別人就看不見你的脆弱,第二天,一切都會重新開始。

    會重新開始嗎?我不信,但我只能試一試,因為我無處可去,我沒有別的辦法了。

    黑漆漆的樹洞看不見一點光,我蜷縮在裡面,分不清那滴滴答答的水聲,是融雪的聲音還是我的眼淚。

    又冷又潮,我哭得眼睛腫,卻不敢發出聲音讓別人聽見。

    挪了下身子,手卻碰到一個軟呼呼的東西,拿在手裡,竟是一塊丹酥。

    誰也和我一樣常躲在樹洞裡哭嗎?

    哭的時候還準備了乾糧?

    這是娘親最愛吃的東西,可她吃不到了,她到死都沒有回到自己的故鄉,再吃一次最愛的丹酥。

    將那塊有點乾硬的丹酥含在口中,嚼起來的時候,眼前是娘親的笑臉。

    眼淚滑入口中,我分不清那是何種滋味。

    手裡握著那只畫筆,顫抖得差點將它折斷。

    忽然眼前一亮,光線晃晃悠悠。

    是一盞琉璃燈,光線裡出現你的小臉,紅色的光線打在臉上,紅撲撲的。

    「哥哥果然在這裡哇!」你撅著PP地鑽進來,將舉著琉璃燈在我眼前一照,我看到你笑成月牙的眼。

    哭了太久眼睛腫得瞇成一條縫,光線一照刺眼得緊,我厭惡地將你手中的燈一推:「拿開!」

    其實,我是不想讓你看到我哭紅的雙眼暴露的脆弱。

    「哦。是有點刺眼。」你明明看到我哭,卻出乎意料沒有追問,只是想也沒想就將燈啪地扔了出去。

    樹洞內又恢復昏暗的黑色,似乎只有你銀白色眼眸發出的亮光。

    「你為什麼躲在這裡哇?」你軟軟糯糯的小聲音問。

    「你管不著!」你為什麼還在這裡!我現在只想一個人,為什麼要來關心我?

    「這樹洞我的秘密地盤。這個樹洞是我的,皇宮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你霸道地用手指輕輕一戳我的腦門。

    「我不是你的!」我只是個被拋棄的人!

    「你就是我的!」你好像有點生氣。

    「是因為從小定下的婚約嗎?那我要告訴你,我不屬於你,我長大以後也不會娶你。」我不知道你為何如此固執又堅定,明知道說出來你會難過,但我還是狠心地說出無情的話。

    你呆呆地跌坐在那裡,垂下頭,好像是哭了。

    該死,為什麼要哭!

    「你滾!」我咆哮著衝你發火,見你不動,我矮著身子跑了出去,「我最討厭你!從沒見過你這麼討厭的人!」

    我幾乎頭也不回地跑走,身後是你抽泣的聲音。

    哭吧!

    恨吧!

    恨我吧!

    以後不要再喊我吾舞哥哥,就當沒有我這個人,恨我就會忘了我,反正你以後也不會再見到我了。

    我一直跑,當那個哭泣的小聲音忽然停止,我卻還是頓住腳步,回過頭。

    我看見你在雪地裡,拾起我逃跑時掉落的畫筆。

    你哭著用小手擦去上面的雪漬,吹了吹,藏到懷裡。

    就像拾起那顆被拋棄,從來沒有人在乎的心,用懷裡的溫暖,呵護起來。

    那個一望無際黑夜中的紅衣小女孩,直到許多年許多年以後,我仍然不曾忘記,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我衝進屋內,拿出包裹裡的那盒血墨,展開畫紙,憤怒地提起畫筆,將那些憎恨的人,一個個畫在上面。

    我沒有告訴你,我母親本姓琉璃,我的家族是雲舞大陸秘道師的琉璃世家。

    琉璃家族以畫為咒。

    以畫殺人。

    那盒墨,是用我們琉璃家人的血製成,沾著他們的血,可以畫出謀害他們人的樣子。

    只要將這些畫燒燬,那些人也會跟著殞命。

    不知是那個人的法力太強大,還是我畫藝不精,花了多少張,卻怎麼也畫不好。

    我一氣之下憤怒地在屋內砸東西,只要能撕的,能砸的,統統摔碎。

    最好連同我一起砸碎,什麼也不要留。

    眼淚一滴滴打落,我才發現,我是那麼沒用,似乎除了哭,我什麼也做不了。

    我畫不出來他們,可我總能畫出自己。殺不了他們,我起碼還能殺了自己。

    於是,我展開畫筆,將自己的樣子畫入紙上,畫完燒燬,一切就結束了。

    很好。

    咚咚咚——你彎起手指敲窗欞,除了你還會有誰是粘皮糖甩也甩不掉?

    吱呀——小小柔荑推開窗,探進一個小腦袋。

    看來我剛才眼神不夠凶悍,還讓你有心情爬窗,這麼高的窗,摔死你得了。

    「吾舞哥哥,吾舞哥哥,你的筆……」你小手扒住窗台,揚起畫筆朝我使勁兒揮舞。

    我瞪了你一眼,繼續繪,那不過是我丟棄的東西,我不要了。

    然而過了許久,喚聲停止,那隻小腦袋不見了,只剩冷風空蕩蕩地從窗戶投入一記月光。

    終於消失了,我可以專心作畫,可斜睨的餘光卻見你踩著小木凳,踮起腳尖,伸手去夠櫥子頂上的一堆畫卷。

    真是討厭!什麼時候像個泥鰍一般鑽進屋的?

    「那裡沒好吃的!」我忍無可忍投去瞪視的目光,搞不懂你為何總喜歡在我屋裡翻箱倒櫃。

    「不次不次。」你踮起腳尖,費力地伸手去夠,嘴裡發出模糊的聲音,「咦?哪去了哩?」

    噗通——你一腳踩空,木凳翻了。

    啊——

    哇嗚——

    畫筆一顫,拉出一條長線的敗筆,我將筆一甩,把畫紙揉成團狠狠丟了過去。

    紙團打在你面頰,落在地面轉了個圈才停止,你坐在地上用兩隻小拳頭揉著淚眼,哇哇大哭。

    嘴裡嘟嘟囔囔像嚼著糖棒,分不清那是嗚嗚還是在喊「吾舞」我的名字。

    「別哭了!!」為什麼讓我在死之前都不安靜一下?

    「哇——」你哭嚷著朝著伸出雙臂,「痛痛,吾舞哥哥,痛痛——」

    摔下來腦袋磕在櫥子上豈會不痛?喊我名字無謂是想要抱,想得美!

    「哇嗚——」你哭得更凶,手臂扔張開伸向我,就是不肯放下。

    我背起手,冷冷斜睨:「到別處哭去!」

    「娘親,娘親,幼幼好痛哇,痛死了都沒人理幼幼哇,娘親……」你淚如泉湧,幾乎是狂飆出來,兩隻小拳頭不停抹著淚,鼻涕也流出來,還吹了個泡泡。

    真是醜!我也沒娘親,我哭的時候也不會再有人抱我了。

    只是,我哭的時候,會不會也像你一樣醜?

    明明想轉身而去,可腳卻挪不動步子,身子一矮,蹲在你面前。

    「痛痛,吾舞哥哥,抱抱……」你伸出小手勾住我的脖子,哭花的小臉鑽進我的懷,幾乎是死皮賴臉削尖了腦袋往裡鑽,鼻涕眼淚抹了我一身。

    我厭惡蹙眉,想要推開你,話卻搶先一步衝口而出:「哪裡痛?」

    「這裡、這裡……」你撅著小嘴兒指指臀兒,腦殼,又指指心口,「還有這裡。」

    「這裡怎麼會痛?!」又沒摔到心口,小手亂指,小嘴兒亂說。

    「吾舞哥哥不抱幼幼,這裡就痛!」你說的理所當然,小腦袋在我胸前蹭啊蹭,還抓住我的手放在你臀兒上,「揉揉,揉揉嘛。」

    「自己揉!」已經讓你抱了,休想我替你揉。

    「娘親不給我揉,昊哥哥不給我揉,吾舞也不給我揉,哇嗚……幼幼就是沒人要的小孩!」你哭個不停,聲音越來越大,我胸口被沾濕一大片,我從來不知道一個小女娃的眼淚會有這麼多。

    「不要哭了!再哭就不抱你了。」你身子軟綿綿羽毛一樣輕,我手一丟就能把你扔出去,但看見你大哭的樣子,我就會想到自己。

    我們,都是沒人要的小孩。

    「嗚嗚,不哭,幼幼不哭。」你鼻子吹出一個小泡泡,擦在我衣襟啪地碎掉,呃……好噁心!

    「站在這裡,不許動!」我將你的小身子扳整,貼在牆壁上,「就這樣手指貼緊裙縫,抬頭,挺胸,屁/股不要撅!貼牆站好!」

    「唔……」

    「不許吃手指!」

    我做出凶神惡煞的樣子嚇唬你,走到案邊繼續作畫,心卻如何也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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