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陽 正文 第八十六章 賠禮
    馬車在道路上馳騁,三十個面容剽悍,身著黑甲騎士跟隨著。

    這些原本是范府的親兵,現在都脫離私兵範圍,成為了光明正大的「羽林軍」親兵,這一轉變,氣度就不一樣了,原本狠毒轉成了威凜,隨護范世榮後面,用著軍人的目光掃看四周。

    馬車內,范世榮掀起簾子,望著四周道路。

    「公子,今日黃昏前,就可以到雲崖縣,那裡都安排了。」一個管家靠近著說著。

    范世榮揉揉額頭,點著頭,聽完「嗯」了一聲,笑了笑沒有說話。

    當下一路而行,下午時,到了雲崖山地界。

    這時接近黃昏,縣城和田野籠罩在灰暗的天穹下,此時縣令丞帶著迎接,由於天有點暗,已派著公差和官員,點起了燈籠,幾十個差役伺候著,排列成一排。

    見著馬車和士兵到了,官員都心中一震,連忙行庭參禮,范世榮下了車子,表情似笑非笑,不過轉眼就斂容:「天晚了,大家都跟我進去吧!」

    縣丞張玉澤忙搶一步,笑著:「縣尊,請去衙門,接風筵已經備了。」

    「行,一起去吧!」說著又提步上了車,眾人各自上車跟隨,跟在馬車後面,魚貫進了城。

    范聞前些日子就將雲崖縣縣令調回府城,范世榮文書早已經下來,就等他赴任。

    片刻,官員就到了衙門,雖快入夜,但因是新官上任,又是府君的公子,在座諸人無一缺席。

    范世榮下了馬車,步入正堂,走到衙門內,裡面已擺了不少酒席,第一張就是縣令的位子。

    筵席上菜很不錯,范世榮坐了下來,就見得張玉澤帶著官員都再次正式行庭參禮,人群中,桑笠站立在最後面。

    范世榮當下就笑著:「不必多禮,以後還勞煩各位大人呢!」

    這頓飯,有著雙方配合,還算吃得舒服,宴後,個個心滿意足,見天色不早,就行禮辭出。

    范世榮親自送出,說著:「今日不早了,不敢久留,明日再集了論事,哦,主薄留下,我還有些話說!」

    縣主薄聽得此言,心中一顫,不知道新任縣令何意。

    官員面面相覷,卻也不敢違逆,當下只是魚貫退了下去。

    片刻後,正堂一走而空,只留下三十個黑甲親兵,還有掌燈的捕快,范世榮見這主薄冷汗直流,擺了擺手:「楊主薄,你勿有擔憂,我且問你,縣中土地戶籍,可是歸你查管?」

    「是歸下官管理。」主薄楊孫道不知范世榮何意,只是應著。

    「嗯,你查了戶籍,割出一塊靠近雲崖山的田地出來,要十頃,把地契交予我,就這事,你退下去吧!」說完,范世榮揮揮手,命他退下。

    主薄楊孫道心中納悶,礙於不能詢問,當下只是應了,喏喏的退了下去。

    這時,有一個火長上前,低聲說著「少爺,衙門住處已整頓,查看一切安全!」

    范世榮聽言點點頭,揮散了人群,命自去休息,自己也入了房舍休息。

    夜中深沉,星月穿行天際,直到月落西方,紅日昇出。

    范世榮剛剛起身洗漱,管家行了過來,低聲說著:「公子,今日一早,主薄就差人將十頃地契送了過來。」

    說著,就將地契遞了上去。

    范世榮聞言一驚,暗想好快的速度,看來是連夜辦了,想著,手上並不遲疑,擦乾了手,將地契接過,細細檢查,不由暗暗滿意。

    「你去縣庫提出些禮物,不夠去城中購買,你且在等等,我寫個禮單,一併提取出來!」

    「是!」管家自是立著伺候。

    范世榮走到書案前,鋪開宣紙,揮筆疾書,不一會就寫完了,吹了吹墨,說著:「你去辦吧!」

    管家聞言,轉身出去置辦這些東西,出了門,打開單子,就見寫著:「金一百兩、銀五百兩、參須三斤、參膏一斤、宣紙十令,青筆八枝(精製),墨十盒,硯五方,碧井茶二十斤、江綢十匹、雜用絹二十匹。」

    看了不由咋舌,金銀加起來就是一千五百兩,這不說,別的加起來也有五百兩,總計二千兩銀子。

    管家看了一眼,就通知縣庫準備,幸虧都有,不過半個時辰,就準備妥當了,於是一輛馬車帶著禮物前行,帶上二個僕人,八個騎士跟隨。

    行了一個時辰,到了雲崖山,馬車不能行了,就把禮物背到馬上,馬蹄奔走在台階上甚是艱難,傭人吆喝著,抽著馬股,伴隨著一陣陣嘶鳴,艱難的向上行走著。

    又過一刻鐘,行到山頂,就見一座古樸道觀巍峨聳立,飄渺莊嚴,諸人見此不由的心神被奪,暗暗震驚。

    就連范世榮,也是心中一震,只是片刻就恢復過來,上下打量著滿是青苔爬籐的道觀,不由眼光閃動。

    此時僕人回過神來,連忙繼續向前,到了門口,范世榮並不出聲,讓僕人上前。

    「客人為何而來?」門前道童見此,出聲詢問。

    「就說雲崖縣縣令范世榮前來求見觀主。」僕人說著。

    這道童一驚,打個稽首,說著:「還請稍待,我去通報。」

    說著,道童轉身一路上前,到了後面靜室,不敢直接去,敲了下鈴鐺。

    王存業此時坐在雲榻上,調息吐納,隱隱顯出光明,聽見聲音,停了吐納,雙眼睜開:「何事?」

    「觀前有人自稱是雲崖縣縣令范世榮,特來求見!」道童垂手回答的說著。

    「哦?」王存業略一思忖,起身對道童說著:「打開正門,排列迎接!」

    「是!」道童連忙說著,自原路飛快出去,召集著人手,片刻就排列整齊了。

    王存業出了靜室,穿過走廊,親自迎接去,一眼看去,只見一個青年人,穿著很普通的青杉,正負手看著景色,聽到腳步轉過身,自有一股懾人氣息,正是范世榮。

    而范世榮看了過去,見得一個少年,頂戴星冠,月色大袍,長袖翩翩,意態從容,眉帶英氣,的確有幾分出塵之姿。

    一時間,兩人都是腦海中念頭紛呈,這時只是范世榮向前一步拱手:「觀主風采更甚從前,可喜可賀。」

    王存業見了,稽首:「豈敢,范兄擔任雲崖縣縣令,才是可喜可賀。」

    說著,見得范世榮眼眸漆黑,氣度沉然,讓人心折,心中頓時有著種種想法,只是說著:「實在簡慢了,請進,上茶。」

    進了殿,一時間兩人卻是無言,過了片刻,聽得范世榮喝了口茶,懇切說著:「以前雖有些不快,但過去了,你我也沒有過不去坎,就此作罷,如何?」

    王存業頓時想起自己殺得高景,又當面打了此人耳光,但這子現在卻反過來求和,態度誠誠,言辭懇切,這真是讓人驚懼。

    不過人家都這樣態度,王存業卻也不能反駁,當下說著:「當然,先前我有對不住你之處,還請海涵。」

    說著,只是一念,氣海中龜殼一動,噴出一股清氣,直貫而上,頓時眼睛一亮,看了上去,一切都是不同。

    雖只是片刻,就見得一團赤氣,范世榮身在其中,被整個氣運籠罩,不僅僅這樣,整個氣運隱隱凝聚,要化出形來,王存業見了,心中不由一驚。

    一旦氣運凝聚出形,就是說此人已有了格局,結合今日所見,更是凜然。

    卻見范世榮雙手按膝端坐,又說著:「本來因為誤會有失親近,特來拜會,今能釋去誤會,實是欣喜。」

    「只是還請觀主務必鑒諒,我只能稍坐片刻。」范世榮說著:「本縣雖水災不多,但也有不少損失,今天回去還要安排安撫災民事宜。」

    說著,在僕人手裡拿過一封禮單來,說著:「以後縣政之處,還少不得觀主指點,我無以為敬,謹具薄禮,觀主權且收看,略表心意。」

    又說了一會,就此起身作別,王存業起身相送,見著下去,將禮單一看,別的都罷了,就見得一張十頃田地地契,蓋著縣裡大印。

    當下卻不動神色,又將禮單展開,細細研讀。

    卻見得書信:「我與兄台宴上相識,結識至今,磨難誤會不斷,但諸般種種,都過去,略備薄禮,還請收下——范世榮啟」

    王存業看完,再看著一行人下去,范世榮此人以前雖略有格局,但終不成氣候,現在卻完全不一樣,當下呆呆望著越行越遠的這人,長歎一聲:「真是心有山川之險,胸有城府之深吶!」

    看來要是不能早早修成陰神,此消彼長,恐怕日後禍患不小,落得謝誠的下場。

    不過有著龜殼之助,這人再怎麼樣進步成長,終難以為禍,而且仙凡分離,怕是這次別後,就和他再無瓜葛了。

    想到這裡,心中略略心安,不過,這種情況真讓人有急迫感,王存業沉吟片刻,想起了父母,突喊著:「來人,備馬,我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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