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叫時,黑澤就這樣消失於眼前,那一身白袍消散於瀰漫的空中。
扶柳:師父,你就這樣走了麼?留我一人在塵世中?其實我真的很害怕,指不定哪天他就發狂地要殺人了,萬一說我一直想不起龍珠擱哪去了,他就殺了我那怎麼辦?怎麼辦哪?
扶柳一人覺得無聊,便從池水裡爬了出來,身上有點涼,抬頭看一眼霧濛濛地月夜,就好像自己無法估量的前景,唉……
人生得意須盡歡,今朝有酒今朝醉
扶柳走進寢宮裡,喚來丫鬟,熱了壺白酒,坐在一旁的矮塌之上,迎著外面的 月光,托著腮幫。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可是,現在,我卻只有孤零零的一個人了,這個世界裡,只剩下我一個人了,蕭堯,我當真應該恨你入骨的,你這樣鐵了心的要殺我,還關了我半年之久,當真是狼心狗肺的東西,不,你不是個東西,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到底做錯了什麼?
謝扶柳,其實想想也不能怪蕭堯,你生於謝家,本來就注定了你們的對立面,你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老爹,唉,為什麼要造反呢,還是在沒摸清蕭堯的底氣前就倉促行事了。
再來,自己是移花宮的,還是移花宮掌勢的宮主,江湖三大門派,魔教,黯夜,移花宮,肯定會為了武林第一這個虛名進行永無止盡的爭鬥的。
雖然自己的門人全部都是女人,照理來說應該博取點什麼憐香惜玉的資本的,可是,關乎名聲的事情之時,誰人還會憐惜你是個女人,只會趁虛而入,將你趕盡殺絕吧。
還有一點,自己偷走了蕭堯視如命根子的那顆龍珠(因為漱玉閣是皇宮中儲藏最貴重的寶物之地,在那漱玉閣之中特地僻出一個暗室,蕭堯還特地設了一個結界,由此得出那個龍珠的確是蕭堯的命根子)。
其實,那還不是歪打正著嘛,我也沒想要拿那顆珠子呀,你看,現在都爛在我手裡,銷都銷不出去,唉……
扶柳抿了口熱乎乎的酒,繼而,又開始喃喃自語:
就算縱觀以上幾點,那你也不能不顧我們自己的情分,就這樣要砍我的頭啊,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是不是會懷念我呢?
唉,謝若風,你真是有夠賤的,真是個小賤人,呵呵呵……人家都要把你往斷頭台上送了,你還在乎人家懷念不懷念你,就算懷念那又怎樣?
你們注定只能遙遙相望,注定是斷橋那兩頭永不相聚的人了。
就算他天天在夢中呼喚你的名字,那又如何,你還能出現在他面前麼?出現在他面前再給他殺一次麼?
從此以後,謝若風就死了,再也沒有這個人了,再也沒有了嗎?
為什麼我會覺得如此心痛?
為什麼?
蕭堯,我好想殺了你,然後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麼東西做成的,會如此絕情,如此恩斷義絕,我們當真到了如此地步了,再也無法挽回了哦。
無法挽回了,算了
罷了
我謝扶柳,從此以後要為自己活,要為了我自己一個人活。
古人有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的,不管他表現的怎樣,他的內心始終都是如此。
上下五千年,還真沒出一個好男人的。
蕭堯,你不是神,你自然不會例外的,如果你例外了,那就不符合自然法規了,你就不是人了。
扶柳,好好對自己,善待自己,就算以後真的回不去現代了,在古代,我同樣要好好活。
我不做好人
人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那我為何要做好人,我是沒見過長命百歲的好人。
話說流芳百世,遺臭萬年
年份卻是相同的,等我百年以後,我的惡性會被人議論,或許我會被攻擊,可是他(她)又能拿我怎麼樣呢?
還能將我掘地三尺,鞭打我的屍體麼?
所以,就跟了黑澤吧。
跟著他,我至少不會再有這樣心痛的感覺了,這顆心早已死掉了。
我不付出,終究不會再被傷害了。
是的,蕭堯,是你教會了我如何心死,如何死心。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不會謝謝你,我也不會恨你,因為今生今世,(不想承諾太久),我永遠不會與你相見了,再也不會為你情動了。
不會了。
不會了。
月光下,她一身白衣,手邊是滿桌的酒壺,歪歪扭扭地倒在桌上。
扶柳,希望再醒來時,你還是那個沒心沒肺,永遠樂呵呵的女子,這樣對你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扶柳喝了那一攤酒之後,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天之後。
黑澤紅著眼睛出了修煉的樓塔,直奔『絹閣』(扶柳的寢宮)
遠遠地,看著門大敞開著,黑澤走過濕氣沉沉的石板路,走過下面溪水流淌的拱橋,睡蓮惺忪著半展開葉子。
撥過門前那兩棵垂蕩著紙條的樟樹。
抬腳跨進低矮的門檻。
「來人……」低沉且嗜血的聲音(呃,光聽聲音就能知道嗜血,太厲害了)
「教主,有何吩咐。」一個紮著兩條辮子的丫鬟跪在地上。
黑澤:讓王后趴在桌上睡覺,如果凍著了,你們可擔當得起?
丫鬟:教主饒命,奴婢試過了,王后不願意挪動鳳體,我怕惹得王后不高興了,故而就這麼放任她在這裡睡的。
虛汗直流,怎麼能在教主一出關之後就惹到他了呢?
黑澤:雲博,劍呢?
雲博:教主,在這裡。
雲博恭敬地遞上一把閃著青光的流星劍,劍身發出寒氣,殿內霎時冷了許多。
黑澤拿過劍,撫摸著刀柄。
黑澤:好劍,是好劍,可惜要讓它飲這麼一個賤婢的髒血,可惜是可惜了。
他手起,青劍就這麼落下去,鮮血撲哧一聲,撲濺到一旁睡著的扶柳純白的睡袍之上。
順勢有幾滴血爬落到扶柳白裡透紅如嬰兒般的嬌嫩肌膚上,眼眸泛動,扶柳伸了伸有些微麻掉的手指。
揉揉眼睛,站起抬起頭來。
睜眼時,就看著黑澤紅著眼睛站在眼前,他身下的是,是那個這兩天來一直照顧自己的丫鬟麼?
叫什麼來著的?
好像是來喜,又好像是喜來
這幾天一直有點渾渾噩噩的,記不太清楚名字了,只是是個挺讓人疼愛的小姑娘,好像今年才十五歲來著。
她為什麼會倒在那裡?
扶柳站直身子,走到黑澤身旁。
「舜,你出來了,她……?」扶柳主動挽上黑澤的手臂,黑澤眼眸處流轉出溫情,卻依然鮮紅的眼神。
「將她拖出去吧,別髒了我跟王后的寢宮。」黑澤將手裡的劍重新丟給雲博。
「是,教主。」雲博揮手喚來幾個侍衛。
丫鬟在扶柳眼前被拖了出去。
「舜,你殺了她麼?」扶柳風輕雲淡地問。
「是的,她該死。」
「嗯,舜認為該死的人都該死,只是她的血髒了我的衣裳,我要沐浴。」扶柳低眉淺笑,讓黑澤皺起眉頭。
「桑尚,伺候王后沐浴。」桑尚是他的貼身護衛,他竟然讓她做她的打雜丫鬟,呵呵,扶柳,你的魅力看來與日俱增了哦。
「舜,我不要外人,我想你來伺候,可以麼?」她半軟著身子,貼近他的,柔若無骨的手攀上他的肩膀,誘惑紅唇也欺近他的性感薄唇。
「王后,教主還有事情要做。」桑尚嘴快,連忙辯解。
『啪』,一個清脆的掌聲聒在桑尚臉頰上。
「混賬,你能跟王后如此講話麼?王后的決定豈是你能做質疑的?」他樓上她的腰,往內殿走去。
「屬下知錯。可是……」教主,你只能是個沒心的人。
「閉嘴,以後再多嘴,小心我將你逐出魔教。」他的聲音迴盪在透風的大殿內。
「屬下不敢。」教主……王后為何會變成這樣?
氤氳的熱氣,青色的池水,扶柳趴在黑澤身上,青蔥玉指輕輕滑過他結實的肌理。
「你從來沒碰過我,是不是不喜歡我?」扶柳低頭。
黑澤:天下間,我不會喜歡任何人,立你為王后,只是因為麒龍,你該知道的,不是嗎?
扶柳:可是你有過其他女人,不是麼?你的寵妾有很多,我是知道的,為什麼獨獨我不可以?
指腹滑過黑澤的胸部,聽見他壓制著自己的理念。
黑澤:我對你的身體不感興趣。
扶柳:是麼?是不感興趣?還是害怕對我動情?
扶柳的手指慢慢攀升,來到他的唇畔,看著他依然紅著的眼睛,扶柳再接再厲。
黑澤:笑話,我是個沒有心的人,你以為,就憑你,就憑你,也能收復我的心?哼……你如何叫一個沒有心的動情?你果真天真,怪不得會被蕭堯騙,哈哈……
他握住她的手,瞇眼看著她。
扶柳自然不服輸,也倔強地盯著她看。
那樣嗜血的眼眸,以後會給天下蒼生帶來什麼?
扶柳,天下蒼生於你又有何關?
你沒有欠天下蒼生什麼,你不需要去解救他們,他要發狂,他要殺人,你就讓他殺吧,你又能阻止得了什麼?
就連天下第一的師父都鬥不過他了,你又逞什麼能呢?
可是,師父,我真的,真的無法放任你在那黑風崖內再煎熬苦痛了,如果他哪一天真的下定決心殺了西敏的和尚,然後再毀了西敏寺,我要拿什麼來拯救你呢?
黑澤:王后,在想什麼?
扶柳:在想,如何才能除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