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宇,知不知道我的心好痛。如果,不愛上你,是不是就不會這樣痛著留下來,如果沒有個腹中……兩個胎兒,是不是我就可以從容地走開?微笑,漸漸綻放地更加炫目,淒美絕倫,幾許溫柔,如血色夕陽中開得最絕艷的曼珠沙華。
「去他的傭人!」狠狠一個拖曳,夏汐被拽地跪倒在地,被迫揚起的下巴劃過一道淒美的剪影。腹中,隱隱有著疼痛。
「永遠別想在我面前耍什麼花招,也永遠別期待著不該期待的東西。這世上,想要幻想的人太多,無一例外,收穫的是不可饒恕的懲罰!」
鋪天蓋地的怒火,恨不能狠狠將她灼成灰燼,然後自指尖一點點揚灑出去,挫骨揚灰!想必,那個賤女人當日也是用這般溫柔似水的目光,將父親一點點勾引到床上去,然後母親柳娉婷才會在他出生的那天尋了死路。
只留一紙絕筆信,求南宮廖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好好帶大南宮宇,不要讓別的女人過門。許是,南宮廖也未料到柳娉婷會採取如此決絕的反抗方式,懼怕輿論不利自己,影響昊天集團的聲譽,日後真的一直孤身不娶。只是,最近,終於熬不過,慢慢開始行動了。想必,他認為事過境遷,不會有人再記著這段前塵往事了。
「那麼,你想要的懲罰是什麼?這些日子,你不覺得自己變了很多?」她很想要一個答案,哪怕這個答案是無法回頭的地獄。
沒有人,可以那樣,從天使變成魔鬼。
真的無法忘記,那日,他拉開被子,讓她躲進去時的戲謔,那時的他,是一個有感情,有熱血,有人性的人,而不像如今,完全化身成為嗜血的惡魔,絕情殘忍。
凝住冷峻如削的臉,這一刻,堅強像是沙灘上退卻的潮水,嘩啦一聲,潰逃地丟盔棄甲,再不肯回頭。
淚水,不爭氣地流下來,絲毫,沒有停留的餘地。
無論多麼驕傲,多麼堅強的人,是不是也有被戳痛,揪心難過的一刻?那麼,問候老天爺,這一刻到了。
三個月,時間還很漫長,我不知道該如何度過,南宮宇,別讓我恨你好嗎?之前的一切一切,都可以放掉,不再去回想,只求從今天開始,我們和平以對。給孩子一個身份,將來身份欄裡不是父親不詳,好不好?
那雙如水似漆的雙眸中凝住的一顆淚是代表心痛嗎?怎麼他會在那抹心痛裡感受到同樣的痛感。
空調機嗡嗡作響,忽然,覺得全身的燥熱。
南宮宇的心裡閃過一絲憐惜,隨之而來的,也是加倍的憤怒。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對那個賤女人的女兒心生憐惜!強迫著自己去想,想那夜,如果不是自己在零點,那麼,她的靈魂已經出賣給任何一個可以出賣的男人!
骨血裡的賤啊,如她母親一樣,用光滑的、細膩的裸體去勾引男人,達到自己的目的。
「如你所願,自然是用你的身體滿足我。什麼時候我玩膩了,玩夠了,放你的自由!」
大掌,狠狠一收,掐住夏汐皓腕的力度大得幾乎將她的骨頭捏碎,劇烈的痛讓夏汐原本挺直的背都弓了起來,臉色煞白。
「那麼,可以賭一場嗎?就賭三個月你會不會愛上我。」痛得無以復加,卻仍是自蒼白的臉上擠出最淡然的微笑,夏汐抱住他的腿,淚與笑交織成最慘烈的悲歌。
三個月,短短的三個月啊。
南宮宇,我們的相守已是盡頭。沒有愛,便以恨為名,再次面對。
「哈哈……」肆狂的笑,震得整個大廳轟然作響,彷彿聽到世間最可笑的笑話,長臂一勾,扯她起來,跨坐在自己腿上,殘忍地問:「竟然和我談賭?你有談賭的資本嗎?」
「沒有。如果你在乎,或者不敢,就不賭。」冷靜,對上黑獰的雙眸,夏汐心鈍痛。明知眼前這個是自己愛著的人,明知眼前這個是自己腹中孩子的父親,可是,卻要以這樣一種方式去挽留。
「有何不敢?」看得她眼中的淒美,堅硬的心彷彿劃過隱隱的銳痛,如果……如果真的是如果……沒有上一輩的恩怨,他會不會真的愛上她,小心地將她呵護?「贏了如何,輸了又如何?一場賭局,沒有賭資便也罷了,如果連綵頭也沒有,豈非滑天下之大稽?」
圈緊纖腰的大掌,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力度,反而更加重了幾分。這個賭局,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彷彿要失去什麼,又彷彿無法確定什麼。只知道,這一刻,懷中的女子是真實的,幽幽的體香宛如夏日最清涼的薄荷,熏染了他的心境。
「綵頭……我沒想好。」只想了這個賭局的開始,卻沒有料得賭局的結束。無論輸與贏,綵頭本身又有何意義?
「輸的那個必須無條件答應對方一個要求,如何?」邪魅沉銳的雙眼,風華奪目,像是要洞穿她的靈魂,狠狠深深地望進她一雙幽怨的雙潭,彷彿有依稀的閃避。
留了一個退路,給自己,一個小小的可笑的退路,是他自己都不自信這場賭局的輸贏嗎?抑或是他在乎著自己的寵物永遠只能在自己掌控之下,擔心她不經意間的逃離傷了自尊?
不知道。此刻,南宮宇有些氣惱,有些不甘,有些茫然,狡黠地執意夏汐應了他的綵頭。如此,無論如何,事情永不會到無可轉圜的餘地。
「無所謂。一個要求而已,只要不違反法律,不去殺人放火……」語氣一頓,這措辭……多像《倚天屠龍記》裡張無忌對趙敏說的那段,「倘若你惠賜靈藥,治好了我俞三伯和殷六叔,但教你有所命,張無忌決不敢辭,赴湯蹈火,唯君所使。」
書裡,趙敏是思慕張無忌,為了天長地久,所以提了三個要求,難道他……眼睛驀地一酸,她可以期冀南宮宇心底終究是有一處柔軟給她的,只是他自己都未看分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