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身上軟綿綿的。朱小妹拉開窗簾，淺淺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從遠處斜斜地射進來，落下一片柔和寧靜的光，安詳而溫暖，這種感覺真舒服。也不知道他給自己塗的是什麼藥，只過了一晚上，她便可以下床走路了。
突然，手機響起。
朱小妹不慌不忙地掏出電話，按下綠色鍵，然後將話筒貼在耳邊，輕聲說道「喂！」
微風乍起，粉紅色的窗簾隨著從窗外吹進來的風兒在空中緩緩飄擺，忽上忽下，像一個剛學跳舞的孩子。
朱小妹握著電話，只愣愣地望向艷陽滿天的窗外，一時無語。她本已將這個問題遺忘，可現在這個電話又將她驚醒。她的臉依舊白皙，只是少了平日裡的紅潤。
「醒了嗎？」陳子俊在房外輕輕地叩響了門。
「嗯！」朱小妹趿著拖鞋，緩緩地走去開門。
「腳好些了嗎？」陳子俊站在門口，淡淡地望著她。
「嗯！」
「早餐我準備好了。」
「哦，我馬上就來。」
洗輿間裡，朱小妹邊涮著牙，將邊望著鏡子中那個蓬頭垢面無精打采的自己，只是過了一夜，就變得這麼憔悴，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幾十歲。
也不知道昨晚什麼時候到家的，總感覺頭重腳輕，腦袋暈沉沉的，就連走路也到了暈暈欲睡的地步，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昨夜喝了酒的緣故。但思維卻還是清晰的，他的那句「嗯」在她的腦海中如幻燈片般，一片又一片地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她不想去想，卻又止不住地去想、去猜，他那句「嗯」是什麼意思。也許是她太笨，實在猜不出來。可仔細想想，這還用得著猜嗎？根本就不用去猜。他回答得那麼敷衍，那麼漫不經心，似乎隱隱地透露著什麼。到底是什麼，她也說不上來。哪怕沒什麼，整天在一起上下班，日久生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朱小妹傻傻地望著鏡中那個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的自己，思緒早已飛到九宵雲外。
見她那麼久還沒來吃早餐，陳子俊想到她的腳不太方便，便走過來瞧瞧。沒想到她在鏡前發呆，陳子俊走到她身旁，輕輕地敲了敲她的木魚腦袋：「你到底在幹嘛？大白天的，別做夢！」
「呃？」朱小妹稍稍回過神兒來，微微一愣。
「快點洗完了吃早餐！」
「哦！」朱小妹輕聲答應，然後將口裡的泡沫吐掉，又喝了一口清水，再吐掉。
梳洗完畢，朱小妹來到餐桌旁，拉了一個座子，輕輕坐下。本以為他已經走了，沒想到他還在那裡細嚼慢咽，似乎在故意等她。
朱小妹握著牛奶杯，遞到嘴邊輕輕地喝了一口，然後放下牛奶，拿了一片三明治邊輕輕地咬著，邊偷偷地瞟著他。
他將著筆直頎長的身子，慢條斯理地吃著，表情淡淡，是一貫的從容淡定。看不出來有什麼異常。
陳子俊一向目光如炬，又怎會沒察覺到她在看自己。他微微地抬了抬眼，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對不起！」
「不會喝酒，就不要陪著他們瞎胡鬧！」
「哦！」朱小妹低著頭，慢慢地吃著三明治。頓了頓，她又試探性地問：「昨晚，我們，是怎麼回來的？」
「你說呢！」陳子俊抬眼淡淡地望向她。
「對不起！」朱小妹又一次低下頭，她的頭都快要撞到桌子了。
「其實，」見她那麼羞愧與不好意思，陳子俊將目光淡淡地望向桌面，漫不經心地說著：「我給夏明傑打了一個電話，讓他來接的。你睡得跟一頭豬一樣！」
「哦，謝謝你！」
陳子俊將襯衣的敝開的第二顆鈕扣扣上，起身離開餐桌：「吃完後涮盤子！」
「那個……」朱小妹叫住他，並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有問題？」陳子俊轉過身來，微微皺起眉宇。
「我……」朱小妹感覺自己有點語無倫次。「不是，是……」
「什麼事兒？」
「你還要去相親嗎？」朱小妹小聲地問。
「我上班要遲到了。」陳子俊在玄關處換好鞋子，便匆忙離開。
很顯然，他不想談這件事兒。朱小妹低下頭，將三明治一點一點地撕下，然後緩緩地送進嘴裡，機械地嚼著，如同一台機器，食之無味。她的每一個動作都極為緩慢，似乎那不是早餐，而是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