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俊打電話一一問過陳子靜的同學,幸好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她同學還在電話裡說她這陣子挺反常的。
朱小妹尾隨陳子俊匆匆忙忙地來到陳子靜同學所說的酒吧。一進酒吧的門,幾道亮光不由地朝她射來,那燈光沒有一般的燈光柔光,絢麗得刺眼,朱小妹不由地用雙手緊緊地掩住眼睛。過了幾秒,那光線似乎不那麼強烈了,朱小妹輕輕地放下手,怔怔地望著那這熱鬧繁雜的酒吧。
五光十色的燈光在每一個暗淡的角落都旋轉不停,似乎沒有哪一處感受不到那熱鬧繁雜的場面與妖嬈艷麗的畫面感,那光線烈得如殺人的刀子,射入眼中卻是一種不能言說的傷痛,可投在身體上卻是越發的耀眼奪目。那震耳欲聾的音樂如海潮般襲來,那氣勢宛如千軍萬馬,浩浩蕩蕩的,直穿耳膜。在那五顏六色的閃光燈與嘈雜混亂的音樂聲中,一群群男男女女在酒吧中間白色的玻璃T台上,熱情奔放地扭動著自己火辣性感的身材,有些人還將身體緊緊地貼在對方身上,彼此摩擦,彼此消溶,彼此安慰……
酒吧裡,有人唱歌跳舞,有人扎堆聊天,有人喝酒品茶……耳膜裡還是那震耳欲聾的音樂,眼前還是人影招搖,朱小妹愣愣地望著眼前這魚龍混雜的場面,感覺頭痛欲裂,耳鳴目眩,差一點忘記了自己出來是來幹啥的,只得緊緊地跟在陳子俊後面。
把這熱鬧繁雜的場面跟貧民街上要飯的乞丐比比,就知道什麼叫「朱門酒內臭,路有凍冷骨了」。朱小妹一邊走,一邊在心裡咒罵這些夜不歸宿的孤魂野鬼。是的,他們只剩下這空空的軀殼在這裡繁忙、遺忘、沉醉。
見走在前面的陳子俊突然止住腳步,朱小妹也不由地停住,順著他的目光淡淡地望去。只見T台上,一位穿著白色短衫露出肚臍的披頭散髮的女孩兒舞得最勁爆最性感,她就像一團正燃燒得絢麗的火,混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撩人心魂的灼熱與火辣,似乎整個舞台就是她的,她就是今天的主角。
那……那不是子靜嗎?朱小妹睜大了疑惑的雙眼,微張著一時驚訝得說不出話的嘴,怔怔地望著前方那位穿著白色短衫的女孩兒。
陳子俊大步走上前,一把抓住陳子靜在空中不停搖擺的手,狠狠地將她拽回來,一直拉出了酒吧。
街頭的燈光,沒有酒吧那麼強烈,反倒添了一份柔和與寧靜。昏黃暗淡的橘光燈,輕輕地映在陳子俊的臉上。他面容凝重而又陰沉,眉目自始自終都緊緊地鎖著,薄薄的唇角微微地斜張著,那雙深邃濃黑的眸子變得更加幽暗,更加深沉了,沒有人能猜懂他的語言,沒有人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只有那濃濃的眉宇越來越緊,越來越緊,緊得連成了一起……
「放手!」陳子靜奮力地掙扎著,無奈他的力道太大,她怎麼也扳不開他緊握的大手,只得痛苦地大聲地衝他喊著。
陳子俊沉默不語,只是眉心微微一皺,加重了幾分力道,將她的手握得更加緊了,緊得似乎到了一種野蠻地步。
「嗚……」陳子靜蹲在地上,疼得大聲地哭起來,一邊哭一邊罵,「你們都是混蛋!」
此話,似乎點燃了陳子俊隱忍很久的怒火,像一根導火線一樣,迅速燃燒起來,從心臟到眼神。他惡狠狠地瞪著將自己弄得像鬼一樣的陳子靜,朝陳子靜走了一小瞳,眼神似乎變得更加陰冷幽暗了。他剛走一小步,朱小妹便走到陳子俊面前,一把拉開陳子俊緊握的手,然後蹲下來,從口袋裡掏出紙巾,輕輕地替她拭去眼淚,並輕聲地安慰著。「好了,別哭了哦,你看你臉上的妝都花了……」
「為什麼都騙我?為什麼都欺負我……」陳子靜邊哭,邊憤憤不平地說著。
「好了,別哭了哦!至少你哥哥你的家人不會騙你,欺負你!」朱小妹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痕。
她剛剛說完這句話,陳子靜便低下頭,「啊」地叫了一聲,隨之吐了一地。
晚風悠悠,拂面略生寒意。
陳子俊微垂頷首,淡淡地望著蹲在地上痛苦不堪的陳子靜,剛剛連成一片的眉宇微微地鬆散了些。昏黃暗淡的橘光燈,像寧靜得哀傷的使者,輕輕地映在陳子靜的臉上跳躍。那濃妝艷抹的粉,已被淚水洗滌乾淨,她的臉,蒼白得如同陰天裡的雪,慘淡而憂傷,昔日炯炯有神的眸珠已變得幽靜暗黃,像七八十歲的老人的眼睛,完全沒有以前的那股朝氣與活力,只剩下哀怨與可憐。
陳子俊的心被狠狠地戳了一下,狠狠地疼著,疼得叫不出聲來,只能咬著唇用力地忍著,這隱隱牽動的疼痛。
朱小妹默默,只是輕輕地替她拭去嘴角的殘污。
「子靜,我們回去吧!」陳子俊也輕輕地蹲下來,將受傷的陳子靜攬進懷中,此時他只想用自己的溫度去溫暖她,讓她不再受傷,不再發抖。
「哥……」陳子靜的酒勁兒似乎已經醒了,她將臉埋在陳子俊寬闊溫暖的胸膛裡,大聲地哭著。
「子靜,不哭了哦,我們回去了!」朱小妹不由地輕輕地拍了拍陳子靜的後背,晶瑩眼淚噙在眼裡閃著光亮。
「嗯。」陳子靜輕輕地抹了抹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