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過了幾分鐘,陳子俊便從沙發上騰起身來。雖然有些累,可心情卻沒有一絲讓人困頓的倦意。
陳子俊直徑走到茶水間,泡了一壺普洱茶。茶水間與廚房是通用的。之所以在廚房裡安了一個茶水間,是因為可以靜靜地坐在吧檯上,細細的品著茶,冥思或是什麼都不想,就這樣靜靜地坐著。他喜歡這種感覺。
細嫩嫩的葉子,黑青黑青的,可泡出來的茶卻是那種深深的紅。陳子俊端著一杯普洱茶,平昂著頭,然後緩緩地將茶杯遞到鼻前,輕輕地嗅著。那略帶著花的清香,微微地,在鼻尖,迷漫。他細細地抿了一口,稍停片刻,然後滾動舌頭,那股淡淡的清甜,甘厚而華滑。他輕輕地閉上眼,那種順柔與陳韻在口中,不言而喻。
茶几上靜靜地放著一個小小的玻璃魚缸。魚缸裡的水,清澈而乾淨,應該是剛換的。陳子俊淡淡地望著這個魚缸,然後放下茶杯。
魚缸裡的烏龜,小小的,有著粗粗短短的腳,偷偷地在缸底爬著。之所以說偷偷,是因為它時而縮著頭與腳,靜靜地呆在一旁,一動也不動;時而伸出頭,調皮地吹個水泡,然後慢慢地爬著,也只挪也幾步而已。
陳子俊微微拂起衣袖,然後將這隻小烏龜從水中撈起。烏龜似乎也感覺到了異動,立及縮手縮腳,躲到它結實而攻不可破的城堡中。
它的殼,從他的方向望去是一個不規則的弧形,像一個橢圓的小沙丘,很硬,而且有著十分清晰的條紋,形成一個個小格子,就像一個個小房間。
手上還在滴水。一滴晶瑩透亮的水珠懸在小指的指骨上,那是五個手指上的水的彙集的結果。它似乎還捨不得落下,就那麼靜靜地懸著,在燈光下閃著亮亮的光,像在等什麼。是等烏龜的回心轉意,還是等一個讓人滿意的美麗的歸宿?陳子俊把它舉得高高的,輕輕地用手撓著它的龜肚。
不管他怎麼戲弄它。小烏龜還是不肯伸出它微微揚起的長長的脖子,似乎鐵定了主意在呆在裡面一輩子不出來。
一雙深邃而幽靜的黑眸細細地凝望著這隻小烏龜。陳子俊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它堅硬的殼,突然感覺它有些像朱小妹。陳子俊又將烏龜放回魚缸中。
突然感覺肚子有些餓了。從衛生間裡洗完手出來,陳子俊抬手望了一眼時間,6:43。她怎麼還沒回來?
他掏出手機,準備給她打一個電話。可掏出手機的時候,突然記起她的手機忘記帶了。
窗外,燈火通明,一盞盞亮起的霓虹燈是那些遊走在靈魂邊緣的孤魂野鬼的慰藉。那熱鬧似乎並不遜色於白天,甚至比白天還要多出那麼一絲嬌柔,多出一份艷麗。
陳子俊邊走進廚房,邊繫好圍裙,然後開始一個人在廚房裡忙開來。洗米、洗菜、切菜、炒菜,樣樣做得有條有理。
突然想起他剛才心慌意亂時所冒出的那個無聊而又荒繆的想法。是啊,她怎麼會逃跑呢?陳子俊邊切著菜,邊淺淺地笑了一下。
他身著一件黑白相間的居家服,笑得十分的溫柔。那溫柔分明就是春天的顏色,像躺在綠油油的草原上,仰望著藍天白雲,到處都是迷漫著淡淡的芳香那般乾淨而美好。
突然記起剛才的那個小烏龜。陳子俊放下菜刀,來到了客廳,一手抓起烏龜就往廚房裡跑。其實他以前也養過一些小金魚,但由於工作忙,偶爾也會出差,經常會忘記給它們換水、餵魚,最後那些小金魚都一個個翹翹尾巴,離他而去。雖然他很想養它,但他沒有那麼多時間來照料它,而且朱小妹也不是那種十分勤快的人,不信你看看她的房間就知道了。與其讓它活活餓死,還不如把它殺來吃了。
這樣想的時候,陳子俊的眼神就更狠了。剛才僅留的那一絲不捨,在那一瞬間,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