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妹嘴裡哼著歌兒,雙手捧著魚缸,樂顛樂顛地向樓上走去。
魚缸裡的水,半滿,隨著朱小妹歡樂的歌聲,微微地在魚缸裡蕩漾著,清澈而明亮。魚缸裡的「小東西」也在這明亮的歌聲與水微微的動盪中,遊走。
也許大家都以為這魚缸裡裝的是一隻美麗的小金魚。它用著橘紅色的纖小的身體,搖著細細扁扁的尾巴,在這乾淨的水中,歡樂的舞動著,就像朱小妹現在的神情。其實,不是。朱小妹微微抬起乾淨且白如牛奶的臉,更加肆意的揚了揚薄薄的唇角。
她去買菜的路上,看見一個男生捧著一個小小的魚缸送給站在他對面的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兒。那女孩兒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十分欣喜地接過玻璃魚缸,然後將一隻纖長白淨的手伸進去,輕輕地捧起那條如美人魚般漂亮的小金魚,那種明麗而又燦爛的笑容,讓人感動,且又羨慕。於是,她也決定去買一條金魚。可她去水產市場的時候,小金魚都賣完了。那個四十出頭的為人和善的老闆向她推薦珍珠龜,說它好養活,而且比較長壽。她搖了搖頭,然後繼續向前尋找。還是沒有,還是沒有找到那只與那個小女孩捧起來一樣可愛而又美麗的小金魚。當她無奈而又漫不經心地折回去的時候,那個老闆走出來,又問她要不要這只珍珠龜。她淡淡地望著一眼那隻大大的水缸,那水應該好多天沒換了吧,有一絲絲混濁,裡面的珍珠龜們輕輕地游動著,只有一隻小小的珍珠龜靜靜地呆在缸底,時而縮著頭,時而伸出頭冒個泡。她靜靜地凝望著那只比它們都小的珍珠龜,為什麼它不像它們一樣游動呢?老闆說這只烏龜三十塊錢,賣給她。最後,他們十塊錢成交了。之所以會選擇把它買回來,是因為這只珍珠龜堅硬的殼上印著一朵淺淺的花,像打碗花,有著大大的花瓣。雖然刻在它身上小小的,可這種現象卻是不多見的,就她肩膀上的那個紅色胎記,也是一朵小小淺淺的花,她把它叫打碗花,手臂上的打碗花。這也是一種緣吧。所以,她不能不把它買下來,不得不去喜歡,發自內凡的喜歡,就像那個女孩兒那明麗而又燦爛的微笑。
她終於找到了!朱小妹邊上樓,邊笑望著手中這只可愛的珍珠龜。終於讓她找到了。
易凡跑著畫夾急匆匆地往樓下跑去。
這是他一連熬了好幾夜趕出來的畫,為了把這幅畫描繪到極致,昨晚他又做了最後的加工。可能是太過疲勞,迷迷湖湖的就睡著了,忘了定時間。他微微的抬起手,看了一眼時間。再晚一點都趕不上進畫展的時間了,可他還沒來得不及梳理看上去略顯凌亂的頭髮。真是該死!他邊下樓,邊狠狠地咒罵一句。
「呀……」拐角處,朱小妹不由地道了一聲。她正好與迎面衝來的易凡撞了個滿懷。魚缸裡的水,揚揚灑灑地落了一地,落了一地的還有,那漫天飄飛的畫紙。
「對不起,對不起!」朱小妹急忙蹲下來,將魚缸放向一旁,幫著他撿起落得到處都是的畫紙。
本來就面色凝重的易凡現在看上去更加陰沉了。他緊鎖著濃眉,蹲下來,一言不發地撿著地上的畫紙。
「這些都是你畫的嗎?」朱小妹輕輕地撿起一張,細細地看著,絲毫沒有察覺到他難看的臉色。
畫裡是一位漂亮妖艷的舞者。她穿著一套紅色的低胸晚禮服,扭動著阿娜多姿的身子,踏著優美靈妙的舞步,一躍而起,如一隻美麗的鳳凰。那種紅,紅得艷麗,像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用生命點燃的火。那種空曼靈動的美,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
易凡橫起濃眉,冰冷著臉,一聲不響地從她手中抓過這幅畫。
「濕了!」朱小妹輕輕地望向他,空蕩蕩的雙手依舊擺在空中。
易凡面無表情地拿起畫夾,輕輕地拍了拍上面沾染的灰塵,然後起身匆匆下樓。他沒心情理會朱小妹的話,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快點趕到畫展。
「好怪的人哦!」朱小妹轉過臉,望著他頎長削瘦的背影,微皺著眉,噘起小嘴,喃喃自語。
還好她的珍珠龜沒有掉出來,不然就摔死了。朱小妹緩緩地抱起魚缸,淺淺地笑了一下,然後繼續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