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柴當麻 人為財死 第十一章,人為財死,5
    東京,新宿三丁目,朝香與名雪的住處。雖然有些老舊,但這是個遠離街道的住宅小區,非休息日的下午,安靜的能聽到微風拂過,樹葉沙沙的摩擦聲。

    三春梓靠坐在沙發上,手中端著一隻成色上佳的青灰色陶瓷杯,裊裊的茶香似乎勾起了她的回憶。這是不知道誰送給自己丈夫的,朝香的父親是在官廳身居要職的人,他收到的禮物自然不會是格調太差的。三春梓不懂這些,但是女兒愛喝茶,於是前兩年,她就隨手將這杯子給了她。那時候的朝香,一眼認出這是著名的有田燒而雀躍不已。然而,時隔兩年……

    杯子還是光彩可鑒的漂亮,品茶的人卻心思全無。

    三春梓用力吸了口氣,略帶苦澀的茶香味,彷彿自己此刻難以言明的心境。她抬頭慢慢看向女兒。

    朝香小心翼翼地坐在對面。母親嚴肅的眼神讓她有點忐忑不安。她知道,對於當麻那樣的職業,母親應該多少會有些不滿意,但沒想到竟是這麼嚴重的地步。以後……朝香有點不敢想像。

    「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母親淡淡問道,但在朝香聽來,那卻是某個很不好的預兆。

    「3月底,我實習的時候。」朝香底著頭,有些底氣不足地答道。

    「差不多半年……」輕輕一點頭,三春梓沉吟道,「羽柴君,他父母是做什麼的?」

    「這個……」朝香一怔,「他父親是京都大學的教授,母親是國際記者。」

    「這樣嗎?」三春梓的眼中閃過一絲微微的錯愕,隨即皺眉道,「那他的家境應該很好才對,又是早稻田的畢業生,做什麼不好幹嗎做偵探?他不是在騙你吧。」

    「媽……沒這回事。」聽到母親如此懷疑,朝香本能地為當麻反駁了一句,但是看著三春梓幽幽的眼神,她又覺得不忍。掙扎良久,她一咬牙,將依光的故事大略告訴了母親。

    然而,本以為母親會釋懷,沒想到她看向自己的眼光竟漸漸變得悲憫。

    「若是真的,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女孩……這樣,你也覺得無所謂嗎?」說著,她沉重地歎了口氣。女兒的倔強,她當然非常清楚,這問題的答案,不用說也已明瞭……

    「我……」朝香為難地咬緊下嘴唇,她不是不想回答,但是這個答案注定會讓母親失望。她不由後悔自己的大嘴巴,但是為時已晚了。

    「你還年輕,才剛畢業,有些事情沒必要那麼著急。你以前沒談過男朋友……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不是想的那麼簡單。」慢慢瞟了一眼朝香暗含異議的眼神,三春梓加重語氣道,「我是為了你好才說這些的。你在青森上高中的時候,一直很自覺。我相信,這次你也不會讓我失望。」

    聽到這句話,朝香猛的一陣心酸,幾乎要哭出來。若說自己是個固執的人,那媽媽絕對是更頑固的,她當然不會害自己,但是當麻……她突然覺得,未來遙不可及。

    身在和歌山的當麻並不知道這麼多。工作狀態十足的他,從不會分心去想其他無關的東西。促使他這會給朝香打電話,是因為一之瀨被楓拖走卿卿我我去了,沒人和自己討論案情。不過電話一接通他才發現,沒有參與進來的朝香,其實也沒什麼意見可發表的。

    「那個……你什麼時候過來?」憋了半天,他才結結巴巴出這麼一句。

    「我可能不過去了。」聽到這個回答,當麻不由一怔。

    「怎麼了?你媽媽她……」沒等當麻把話說完,耳邊就傳來一聲輕微的歎息聲。

    「吃飯了嗎?」

    「嗯。」

    「那就早點休息吧。」

    「知……知道了。」錯愕中,這通冷淡得不像話的電話被草草掛斷了。當麻自然不知道,此刻的朝香,正被三春梓用何種恨鐵不成鋼的目光注視著,但是,他大概能想像到,女友態度反常的原因。

    聳聳肩,他轉身準備回房,卻看到緊挨著坐在一起的一之瀨和楓。不知說到什麼,兩人都是一臉的笑意。一之瀨這傢伙,已經不知不覺接受火野楓了麼?當麻很想上去戲弄他一番,然而想起電話中朝香的冷淡,卻頓覺意興闌珊,什麼想法都沒有了。

    「唉……!」一聲歎息,他悄悄地離開了。回頭想想這個案子,或許朝香不來反而更好。

    法術……暗自念叨著這個名詞,當麻的心頭閃過一絲莫名的懼怕。

    學生時代,作為民俗愛好者,他曾拜訪過一些此道中人。也確實由此見識到了一些玄妙之事。雖沒有宗教信仰,但他從不是堅定的唯物論擁護者。

    當麻堅信,科學無法解釋的玄異現象,是真實存在的,就像尚未被發現的外太空眾多星球。式神,這個幾乎是日本家喻戶曉的著名操偶術,並非空穴來風的文學杜撰。雖然不知道確切的信息,但是許多文獻資料都有記載,式神是為術者執行一切任務而存在的,從做家務到殺人,什麼都會做……

    若是一之瀨,肯定是毫不猶豫地斥責一句「荒唐!」,但是當麻卻不會這樣果斷決絕。

    不管怎樣,這是個脫離常識的案子。仰望著天花板,他突然覺得煩躁。該怎麼查呢?如果真是法術,那就算找到證據,難道法庭會認一堆紙符?開玩笑!再說了,一之瀨是不可能接受這種思想的,更別說把它當成一個方案去調查了。那麼……

    「陰陽術?當麻你發燒了嗎?」被硬生生地拽過來,卻聽了一番鬼神之談。一之瀨驚地瞪大眼睛,幾乎要伸手去摸當麻的額頭,這反應果然在當麻的預料之中。「你是偵探!我是警察!我們怎麼能有這種想法?這案子只可能是人幹的!什麼陰陽術,你別胡思亂想那種騙小孩的東西!」

    「破案講究證據。若沒有確鑿的證明,那陰陽術未嘗不是一種可能。為什麼不能當作一個思路去加以求證呢?」當麻一板一眼的說辭,直接將一之瀨氣地頓在椅子上。

    「當麻,你該不會是,想把陰陽術……當成調查的方向?」愣了半天,一之瀨懷疑地開口道。此次查案,由於特殊的政治原因,必須以當麻為主,自己只能是輔助。本來,對於當麻的辦案能力,一之瀨是絕對信賴的,可如今……

    「不可以嗎?」當麻一臉無辜地反問道。理所當然的表情,在對方看來卻是執迷不悟的糊塗。

    「我……實在無法接受……」一之瀨徹底茫然,這真的是自己認識的羽柴當麻麼?

    看著一之瀨搖晃著腦袋走開,當麻長長吐了一口氣,他突然覺得,就這麼將計就計地把他趕走也不錯。且不論那個隱在暗處的對手實力如何,光是法術協會的堅實後台,也足夠己方這邊吃不了兜著走了。朝香不來的話,自己一人還少點牽掛負擔,但是一之瀨身邊還帶著個甩也甩不掉的楓。不能再讓無辜的人受到傷害了,想起朝香曾經吃過的苦,當麻暗暗下定決心。

    這個案子,當然不會是法術咒殺。

    這其實很容易想到。如果真的是法術,那何必要禁止警局查案呢?符紙法器根本不可能被當成證據,法術協會大可以高枕無憂地站一邊旁觀,全沒有拋頭露面的必要。只不過,案件本身肯定與法術協會有錯綜複雜的關聯。而這些關聯,則正是促使他們插手本案的原因。

    倒在床上冥思苦想,當麻卻沒辦法再推測出更多。當時鐘的指針悄悄滑過凌晨兩點,他終於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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