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柴當麻 人為財死 第十一章,人為財死,4
    初見東川警官,當麻對他的第一印象便是蒼老。或許是已到退休年紀了吧,這位戴著高度近視眼鏡、白髮蒼蒼的警官完全沒有兇殺課該有的敏捷和銳氣,相反的,卻是一身遲暮的老人氣。

    透過厚厚的眼鏡片,東川警官從頭到腳地將當麻打量了好幾遍。半晌,他才開口。「私家偵探麼?這案子交給偵探或許是最合適的。」他的聲音滄桑中透著疲憊,似乎是被這個案子折磨已久的樣子。

    「幸會,我是羽柴當麻。」當麻簡要地自我介紹道,「書面資料我已經看過了。不過一之瀨說,您知道這個案件更多的內幕。」

    「是的,」東川警官緩緩點頭,說到案件,他的臉色頓時沉重了起來,「這個案件,很多事情都不能記錄到檔案裡……羽柴君,你要知道,警察也不是萬能的,有些時候也是不得已……」

    「東川警官,這些事情,我已經跟他說明過了。」看到東川警官開篇就是大吐苦水的架勢,一之瀨趕緊出言打斷。在他的記憶中,一年前的他完全不是這個樣子的,雖沒有高宮警官那般的精明能幹,卻也是個勤奮不可多得的好警官。如今這樣,果真是這個案子的緣故麼?

    「抱歉,一之瀨君,謝謝總署這麼關心這個案子。我想我是老了,見人就想發牢騷……」東川警官無奈地苦笑道,隨即看向當麻,「羽柴君,不是我潑你冷水,這個案子,我想是破不了的。」

    「為什麼這麼說?」當麻疑惑道,他不相信這話是出自這樣一個警官之口。是這個案子有什麼不尋常的古怪嗎?還是說……他的腦中飛快閃過「賄賂」這個詞語。

    「只是個人感覺罷了。」東川警官慢慢搖頭,暗含深意地看了看當麻,「當然,查是一定要查的,否則警署就顏面不保了,這個道理我懂。既然你來了,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吧。這個案子,相信除了我,警察中沒有人知道更多了……」

    「知……知道了!」當麻不由挺直腰桿,方才東川警官的一瞥讓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壓力,他深信,眼前這個看似垂暮的老者,一定掌握著某些鮮為人知的東西。

    「你看到的資料,是經過法術協會過目同意後,才交到東京去的。除了一開始的情況還算相對齊全,其他後續的,已經被隱去很多了。」長歎一口氣,東川警官開始了漫長的敘述。

    「就從法術協會插手開始說起吧。那是一之瀨君他們離開這裡沒多少時間的事。那個時候,搜查才剛開始,我們並沒有把事情想得多複雜,但是,有人在現場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緊接著,署長立刻口氣強硬地命令我們撤消案件,停止所有調查工作。他沒有說明任何理由,所有人都覺得難以理解,也不好接受。畢竟這案子已經上了市報的頭版,並且引起了全市轟動。想撤案的話,該怎麼對群眾和媒體報社解釋呢?這可不是個好解決的問題,於是,事情一直僵持著。直到幾天後,法術協會的人終於出面了……」

    「請問,所謂奇怪的東西是什麼?」看到對方毫無解釋的意思,只管往下說,當麻趕緊打斷問道。

    「這個……」東川警官猶豫了一下,轉身從厚厚的資料冊中翻出一張照片,「就是這東西。我們一開始並沒有太在意,但是法術協會的人很緊張,說什麼也要收走……」

    「這是!?」看到照片,當麻當場呆掉了。那是掉落在地上的,兩張小小的白色人形紙片。或許,如果沒有法術協會的橫插一腳,這可以被理所當然地理解成小孩子的剪紙,但是現在……

    「難道是……式神……?」當麻的語氣,就像水裡泡過般悠忽不確定。

    「法術協會的人一口咬定,這是式神的符咒,而仲矢一家的死,則是式神下的毒手。」說到這裡,東川警官神情怪異地緩緩搖頭,「我們做警察的可都是無神論者,怎可能相信這種荒唐的說法。當場就有人跳出來反駁,但是沒用……那兩張小紙片,還是被硬生生搶走了。」

    「搶走……」當麻不禁語結。竟能從警局公然搶走證物,看樣子,和歌山縣法術協會的勢力遠比想像的要大得多。「對了,關於死者的身份……」他突然想起這個問題。想必這個地方,不滿法術協會橫行的該是大有人在了,應該會有人偷偷查過吧。

    「死者的身份……這也是我必須要說的一點。」 東川警官一頷首,繼續說道,「局裡有人查了,這家的男主人仲矢尚彥,由於與三年前從飛瀧神社悄悄離開的某位神官同名。但是,神職人員的職務任免、人事調動什麼的,都由當地法術協會一手承攬,這些資料是不會流落到民間的,甚至連警察也不可能知道。於是,雖然很不情願,我們還是聯繫了法術協會,請求證實這件事情,結果……果不出所料,被斷然拒絕了。眼看著線索就這麼斷了,我的同事很不甘心,便帶著死者的照片,悄悄跑到那智山飛瀧神社。起初,神社上下的人都不願搭理他,但是幾天後,禁不住他的苦苦糾纏,終於有一個小和尚悄悄證實了這件事。死者和那名神官,確實是同一個人。」

    「這樣是嗎……」當麻不由得神色凝重起來。這個結果並不出乎他的預料,但是他沒想到,竟會是這樣曲折的過程。

    「我看,這個仲矢尚彥,多半是藏著什麼秘密了。」思索了半晌,當麻只能得出這個大家都想得到的結論。他搖了搖頭,線索還是不夠。但是一邊的東川警官卻已慢慢站起身來。

    「我知道的,都說的差不多了。其他的,只能靠你們年輕人自己去查了。」重重一聲歎息,他開始收拾起散落一桌的資料。

    見談話已告一段落,當麻和一之瀨只得告辭離開。

    「當麻……你真的相信嗎?那個什麼式神殺人……」回旅館的路上,一之瀨猶豫地拉住當麻。作為接受現代科學教育的他,對這套神神道道的東西本能地感到無法接受。

    「這個沒什麼好說的吧。神靈之說向來飄渺,信則有,不信則無。」一反常態,當麻看都沒看一之瀨,開口就這麼個冷淡懶散的回答。

    「當麻,你怎麼了?」沒料到對方是這種態度,一之瀨不由一怔,「難道你沒有興趣調查?」

    「先回去吧,楓小姐該等急了。」避而不答一之瀨的問題,當麻的腳步越來越快。不一會,就來到了一早預定著的「深町旅店」。

    「呼……」一進房間,當麻便長長出了口氣。原先散漫冷淡的神情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工作中特有的、炯炯有神的銳利目光。

    「我們剛才,很可能被跟蹤了。」

    僅僅這麼一句平淡簡短的話,便足以讓一之瀨驚地從椅子上跳起來。

    「什麼!?怎麼可能?我們才剛到和歌山……難道是兇手,還是法術協會……」一之瀨一臉的不敢相信。

    「我記得,剛才我們從警局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了。」當麻靜靜說道。

    「確實……那又怎樣?」一之瀨不懂他的意思。

    「我看到了一隻烏鴉。」當麻蜻蜓點水似的說了這麼一句。

    「不可能,晚上怎會有鳥出沒……」一之瀨的第一反應是毫不猶豫地搖頭,但隨即他立刻想到了隱藏其後的潛台詞,「難道,你是說……?」

    「說不定,它現在就在外面呢。」悄悄示意一之瀨少安毋躁,當麻輕輕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啊——!到底是和歌山啊,晚上的空氣就是好,東京簡直沒得比……一之瀨!我說,我們就在這度個假,玩幾天……也不錯吧?」

    「呃……或許吧……」一之瀨敷衍著答道,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窗外的兩點微光吸引住了。

    映射著遠處的些微燈光,隱約可見輪廓的樹影中,赫然立著一隻神采奕奕的鳥,那兩點幽綠的微光正是它的眼睛。

    一之瀨的手微微顫抖著。他記得很清楚,中學課本就教過,除了涉禽類的海鳥是依據潮汐節律睡覺,其餘所有鳥類都是日落而息的。

    那隻鳥……難道真有科學解釋不了的東西嗎?

    剎那間,無聲的恐懼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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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個不算題外話的題外話。

    私以為:本文既然寫到了法術協會,那麼不帶到點陰陽術基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如有必要,日後會補上日本陰陽術的相關資料帖(目前似乎不需要……?)

    鄭重聲明:我不是要轉行寫靈異,本小說還是堅持推理主打~!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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