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柴當麻 番外二,落花 番外二,落花,3
    然而,抑制不住怒火的人還是有的。

    「一之瀨?」倒在地上,捂著被狠狠揍疼的臉,當麻疑惑地看著來人。

    那是依光的師兄、跟自己同一屆的研究生院畢業生一之瀨景太。由於依光的關係,他和自己也走得挺近。一路跳級,本該是本科畢業年齡的自己成了研究生院畢業班最年輕的小弟弟,而一之瀨,就是一路照顧自己和依光的大哥哥。

    「你幹什麼……」話沒說完,當麻又被狠狠地揪了起來。他第一次看到一之瀨發怒。他的力氣很大,當麻第一次發現,這個一向溫和的大哥哥竟有這麼大的力氣,一米八五的自己,竟被他輕鬆從地上提起;而他的眼神,兇惡地幾乎要把自己生吞活剝了。

    他也是為了依光吧……

    無奈地當麻,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垂著頭,認罪般重複著那說過無數遍的「對不起」……

    當麻曾聽說過這樣的傳聞,一之瀨一直喜歡依光。但是他從未放在心上。太複雜的東西,他沒經歷過,也無法想像到。在他的眼裡,依光是溫柔聽話的女友,一之瀨是對自己關愛有加的大哥哥。這兩者,根本不可能有什麼。

    雨點般落下的拳頭證實了他的太天真。一之瀨一言不發,但當麻清楚地看到,他的眼角閃動著隱約的淚光。

    事情是怎樣收場的,已經沒人記得。

    自那天以後,一之瀨毅然離開東京去往靜崗。他放棄了當地警局提供的犯罪心理分析師職位,執意從最底層最一線的刑警做起。

    當麻則是再也無心自己的事。東大好幾個研究所向他發來邀請函,母校早稻田大學也頗有請他留校的意向,然而他全不關心這些。

    失魂落魄間,指點迷津的是摯友真田遼的上司、東京總署的高宮壬太朗警官。在他的勸解開導下,當麻放棄了所有光輝燦爛的前途,毅然選擇了當一名偵探。按照他的想法,自然是恨不得住到八雲山一寸一寸地翻著地皮找,但是有些事情急不得,他只得耐下性子從零開始鍛煉自己的本事。

    於是,每年八月初前往八雲山日暮村,便成了他固定不變的習俗。

    「竟是這樣的故事……」

    聽完漫長而悲傷的講述,朝香早已是熱淚盈眶。曾經極其嫉妒的人,原來是如此悲劇的存在……她突然感到恨不起來。

    她的手裡,靜靜躺著一根纖細的、烏亮發黑的銀質項鏈,造型別緻的墜子後,刻著「IKOU  TOUMA」的字樣……這是當麻送給依光的、唯一的一件禮物,也是如今,依光存在過的、僅有的證明。由於過分的自卑心理,她甚至沒有留下一張照片。

    眼淚止不住地滴落到手心裡,沾到鏈子上,涼涼的。

    當時,從八雲山離開的時候,當麻異常執著地一定要帶走這條項鏈,一切都看在眼裡的自己,自然是滿腹酸澀。但是……

    「對不起,當麻!我……」擦了擦眼淚,朝香輕輕說道,「我沒能體諒你的心情。我……只顧著自己不痛快……」

    「不要這樣說。」當麻長長一聲歎息,沉痛的表情,似乎還沒從回憶中走出來,「是我不對,我一開始就不該接受依光。什麼都沒想清楚……是我太自私。」

    「當麻……」不忍看他繼續自責下去,朝香輕輕道,「已經過去了。」

    「我時常在想,如果她和一之瀨一起的話,應該會好過跟我一起吧。」當麻感歎著抹了一把臉,「我什麼都不懂……」

    「當麻,你喜歡依光嗎?」朝香突然問道。

    「這個……」看著現任女友悲憫的目光,當麻本能地感到一陣慌亂,然而猶豫片刻,他還是實話實說了。

    「我不知道……」

    「那麼,她失蹤後,你難過嗎?」朝香繼續面無表情地追問。

    「恩……」

    「我明白了。」輕輕一低頭,當麻沒有看到,朝香的眼中,又一次溢出了眼淚。

    一聲不響的,她仔細地擦拭乾淨項鏈,重新放回小小的首飾盒裡。肅穆的神情就像是參加一場莊重的神典祭祀。

    「當麻,你……一輩子也不可能忘記她的……」緊咬著下嘴唇,朝香重新看過來的眼神卻是堅定異常。「可是,我不會離開你……我不在乎你心裡還想著別人,我……」她哽咽著,努力抑制著即將洶湧奔瀉而出的眼淚,「我不在乎,真的不在乎的……我喜歡你……」

    「朝香,你不要這樣啊……」聽著朝香可憐無助的表白,當麻感到心裡刺痛般的難受。然而該說什麼呢?他茫然,只能任由朝香伏在自己胸前,哭地像個小孩子一樣。

    「已經過去了,你就別哭了。」沉寂半晌,木衲的當麻只說得出這麼一句算是安慰人的話。

    「對不起,當麻。我也害怕……害怕有一天會失去你……你是為了依光才做偵探的,可是現在事情解決了……你,你會去做什麼呢……你當然不用愁,到哪都是吃香的……可是我……我只是個普通人……我怕……我真的怕啊……!」可能是情緒激動的緣故,此刻的朝香,將心中從不曾明言的憂慮一股腦都倒了出來。

    竟與依光的想法如出一撤……

    「朝香……」當麻只覺百感交集,恍惚間一聲歎息,他輕輕擁住朝香,「有句話,我該早點跟你說的。」

    「呃?」

    「我會對你負責任的!」看著淚眼婆娑的朝香,當麻無比認真道。

    「胡……胡說!」擦擦眼淚,朝香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們又沒有……沒有……」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啦!哎,不對……我的意思是……」看著朝香霎時通紅的臉,當麻頓覺失言,但是,越是想改口,卻越是想不出合適的詞句。

    「噗嗤……」看到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窘相,朝香不由轉哭為笑。

    「謝謝你,當麻!」掂起腳尖,朝香小雞啄米般輕吻著當麻的臉,溫柔地如此說道。

    窗戶外,夕陽撒下柔和的暖金色光輝。莊嚴燦爛,一如那天的羅馬……

    (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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