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氏醫院vip病房。
淡綠色的房間,錯落有致地擺放著幾盆造型別緻的綠色盆栽,光線很充足,給這些植物投下斑駁的影子。
一個頭髮幾近掉光的女病人正平靜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旁邊擺放著一堆精密昂貴的儀器。
岑雪茹坐在病床前握著女病人的手說:「媽媽,小茹來看你了。你……感覺好些了嗎?」
「嗯……只不過……何必又把我從鬼門關上拖出來,這病……拖著還有什麼意思……早點去見你爸爸也就不用苦了你了……」
「不,媽媽你別這麼說。」岑雪茹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我……不能失去你……你會好起來,會好起來的。」
「傻孩子……」一行清淚順著岑雪茹母親的臉頰流淌下來。
「當當——」一陣敲門聲。
岑雪茹抹了把淚,「媽媽,我去開門。」
推開門,見到羅主任和一位漂亮幹練的女子立在門外。岑雪茹一愣,「羅主任,您——怎麼來了?我,我……」
羅主任滿臉堆笑,「啊,雪茹啊,什麼事情都不要操心了。這位是辰總裁的私人秘書柳小姐,可有好消息帶給你啊。」羅主任畢恭畢敬為岑雪茹引薦。
「柳小姐好。怎麼連您也驚動了?」岑雪茹無措地揉搓著手指,有些惶恐地望著柳小姐。
柳小姐溫柔地一笑,對她點了點頭,「都是總裁的吩咐。總裁講,離職期間你的薪水十倍計發,另外集團會安排專人負責照顧你的母親,全部費用由集團支付。」說著,她從提包裡取出厚厚的一個大信封。
「這,這可怎麼行。」岑雪茹驚惶得像只受驚的兔子,雙手擺著一個勁往後退。
柳小姐笑著,「雪茹,辰氏一向對員工優恤有加,並非你一人享受過集團的福利,你不必推辭的。另外,我們來也是要看望一下伯母,你總不能讓我們一直站在門外吧?」
岑雪茹尷尬地站在一旁,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蒙毅不知從哪裡突然走過來,紳士地推開房門,「二位請進。」
柳小姐和羅主任受寵若驚地瞪亮了眼睛,齊聲說:「謝謝蒙少爺。」
蒙毅點了點頭,目送著他們進去。
岑雪茹也順勢要跟進去,卻被蒙毅一把鉗住了胳膊,「你留下。」
抬頭望著高自己一頭的蒙毅,岑雪茹有絲茫然。
「因為你母親生病。故而今天你耽誤的時間,我要你全部補回來。你不可以停下來的!」
心一痛!
「對不起,集團已經答應提供給我足夠的資金了,我,我……我不再需要你的錢了,所以,我們的契約……」
「難道你想反悔?」蒙毅惡狠狠地捏住她的下顎。「如果你想讓你母親現在就出院的話。你要知道在法國乃至全世界,蒙氏集團下屬醫院對於癌症的醫療診治水平是最高的!如果不是在蒙氏,你母親之前的昏迷已經足以奪走她的命了!」
「你……你是在威脅我?」岑雪茹探索著他眸中的情愫,卻發現幽暗的背後有抹為誰濃濃抹不掉的深情。
「隨便你怎麼說!總之,我決定了的事情,決不允許任何更改,你必須履行完你的契約!」蒙毅霸道十足、眸光晦澀。
「你……」還是那麼霸氣專制啊。岑雪茹默默在心裡歎息著。「好。我答應你,繼續履行契約,可我媽媽她……」
「我保證她五年的壽命。」
****
「威尼斯的夜是最美的,唯有夜晚才能將水都的全部魅力淋漓盡致地散發出來。」辰亦離半躺在黑色貢多拉的船艙裡,仰望著星星點點的夜空,這些天,他們過得很快樂。
波光粼粼的大運河,神秘地將沿岸意大利、拜占庭、阿拉伯、巴羅克、哥特等各色特點鮮明的建築倒影,統統映射到像黑水晶的碧波之上。
一幅明月映滄海,燈火照碧波的美景,讓人遐思無限、流連忘返。
蒙月開心地站在接近船頭的地方,正在嘗試用單槳划船。以櫟木板為材料,用黑漆塗的貢多拉左右搖擺著,似乎隨時都會有傾覆的危險。
顧不得擦去臉上濺上的晶瑩水珠,蒙月笑著說:「亦離,你膽子可真是大啊,船搖擺成這樣,你還有心思躺在船上看星星啊。就不怕我把船划翻了?」
辰亦離雙手抱著頭,眨了下眼睛:「我一直等待著英雄救美的機會呢。月,你想想,那多浪漫,如果貢多拉翻了你落到水裡,我像天神般的英雄跳進水中,救起渾身濕淋淋的你,美女在抱,你當然是以身相許,從此王子和公主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蒙月提起單槳,對著他在空中比劃了一下,槳上的水滴淅瀝瀝地全都撒到辰亦離身上去。
辰亦離大叫了一聲,跳起身來。「謀殺王子啊!」
蒙月又是一陣揮舞,更多的水珠落了上去。
惹得辰亦離一陣故意的吱哇亂叫。
河道裡相錯的另一艘船上,一對老年夫婦熱情的挑起大拇指,對著他們用意大利語說:「年輕人,好好相愛吧。」
蒙月臉上一紅,暫停下了手中的槳。
辰亦離則興奮地對著他們點頭,居然還用意大利語回了一句,「我們會像你們一樣比翼雙飛的。」說著,他還站起身來,伸開雙臂上下忽扇,像只大鳥不停地做著一個振翅的動作。
老年夫婦樂得笑開了花,船都錯出很遠,還不忘回過頭來對著他伸大拇指。
蒙月搖著頭,這個辰亦離……還真是一個比大男孩還陽光的傢伙。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才會和他一起,過著王子公主幸福的生活。
直到很久,老年夫婦的貢多拉完全消失到看不見,辰亦離才停止了誇張的表演。
蒙月哭笑不得地對他說:「亦離,下一艘船就在五十米外,你要不要再來次表演?」
辰亦離側轉頭,很認真地想了想,「算了,我可不想做孤魂野鬼,為這最浪漫的美夜大煞風景。你那單槳真要拍在我身上,我就只有掉進河裡做水鬼的份兒了。」
蒙月嘟了嘟嘴。
辰亦離臉上立馬現出誇張的表情,「我說的是真的,這條運河上全是故事。」他三步兩步跨過船身,走到蒙月身邊,接過了她手中的單槳,「你坐著,我來劃會兒,給你講講關於威尼斯大運河上發生的意大利美男子卡沙諾瓦的趣聞軼事。」
蒙月笑著坐了下來。
***
大理石的壁爐、熠熠閃光的水晶燈、銀色的燭台、繽紛的美酒,再一次的她又被禁錮回這個像油畫一樣古老的城堡裡。
岑雪茹無措地坐在一張古老的有200多年的絲絨雕花椅上,茫然地看著眼前眼花繚亂的一切。
「現在進行就餐禮儀介紹。」老師冷著聲指著擺滿了豐盛美饌的十米長桌對岑雪茹說。
「這只不過是蒙氏城堡晚宴的一個縮影,而你,將有可能坐著這裡擔任臨時的女主人。」
「根據蒙少爺的要求,你得像蒙月小姐那樣,擁有優雅嫻淑的舉止。看這裡——」尖厲的嗓音表明老師的厭煩與不屑。
「晚宴上,女主人把餐巾鋪在腿上是宴會開始的標誌。所以,到那天,你得注意,不要隨便動眼前的餐巾……」
「請等等,你說什麼宴會?」岑雪茹緊張地揉搓著手指,期待老師的解釋。
「怎麼,蒙少爺沒和你說嗎?等到蒙月小姐旅遊回來,將會有一個盛大的化妝舞會,在舞會上,將會宣佈蒙月小姐訂婚的消息,而你,將有可能作為女主人負責招待各位貴賓。」
「我……我怎麼行?」
「你當然不行!不然蒙少爺怎麼會讓我這個世界首席禮儀教師來指導你。我安麗絲可是只為皇室貴族的小姐們服務的,若不是看在蒙少爺的金面……」
她蔑視地抬起了下巴,頸下的鎖骨招搖地顯了出來。
「從現在開始,安靜地聽我講解!我允許你提問的時候再開口,否則就一直閉上嘴巴聽課。」
岑雪茹微微垂下了頭。
「剛才說到餐巾的作用,當女主人要是把餐巾放在桌子上了,就表示是宴會結束的標誌。」
「宴會開始後,每一道菜上來時,亦要經女主人讓菜,才好開始進餐。」說到這裡,安麗絲聲音提高了二度,「到時候,你要矜持卻優雅地給貴賓們讓菜,不要沉默得像只蹲窩的小雞。」
「……」
……
昏昏沉沉的,一個上午的時光耗費掉了,岑雪茹的腰板酸得都要折掉。這個安麗絲可真不浪費一點時間,在上西餐禮儀課的的同時,還不忘讓她頭頂瓷碗練習形體姿勢。
按蒙毅所說,他們的契約一個月有效,只需再堅持二十幾日,她就可不再受著來自身體和心靈上的雙重折磨。她是窮人家的女兒,可,她亦有自己的尊嚴,若不是為了相依為命的母親,她絕不會在這裡忍受這種屈辱。
「我說,我講的你都聽明白了沒有?現在你可以提出問題了。」安麗絲高貴地拿起桌上一隻水晶杯,喝了一口水。
「我……我沒問題。」
「沒問題就好。」取下岑雪茹頭頂上的碗,拽著她的胳膊起身,午餐後,我們馬上開始華爾茲舞訓練。吃飯的時候記得練習展筋,不要坐在那裡吃。明白了嗎?」
「是的。」
歎了口氣,岑雪茹跟在她後面準備離開。突然感覺身後有一道冷冷注視的目光,皮膚高度的繃緊。一定是他。他不放心自己的進度,時刻緊盯著自己。
曾經……
呵。何必曾經……
岑雪茹不回頭,不去尋索那道目光,錯過的便錯過了吧。
***
「月,最近我們兩個已經上了很多報紙的頭版頭條哦。」喝著果汁的辰亦離調皮地拿起一張報紙給蒙月看。
瞥了眼報紙上滿版她和辰亦離到西藏朝佛的照片,蒙月呼了口氣,「唉。狗仔隊們真是無孔不入。不過呢,既然打定要和你出來的主意,也早就知道這是不能避免的。」揉皺了報紙,蒙月合上眼睛,把頭微微靠在椅背上。
「估計毅那邊的情況不會樂觀,一定會被娛記們纏得死死的。」
蒙月臉上的笑容驟然冷卻下來,聲音冷冷地道:「不要和我提那個人,我恨他。」
素若冰霜的臉色,讓辰亦離看得一驚,那樣的恨意……
「恨?」辰亦離從白色的躺椅站起身,走到蒙月面前單膝跪在她面前,捉住她的手說:「月,儘管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可是你要答應我,和我在一起的這些日子你要開心地度過,因為……」
辰亦離的眼中蒙上一層難以訴說的隱憂。
他答應月讓她見到他,可是如果她見到那樣的他,她可會承受得了?
蒙月摀住胸口,心頭浮上一層淡淡的哀傷,他既不是他,她的心卻又何還是會痛。
「好的。我會努力地開心,因為我要以最美的顏讓他見到我是不是?」一抹笑容勾上她的眼角。
辰亦離鎖住那抹絕美如風的笑容,一瞬間的癡迷。
「是的。」心尖一絲微痛,那抹笑容為何不是為自己而綻放。為何她的快樂似乎只是屬於她的,而與自己無關呢?辰亦離心中落寞地一揪。
「那我們潛水去吧。別再說這些掃興的事了。」蒙月站起身,把仍單膝跪在地上的辰亦離拉了起來。
「我聽說大堡礁大約開始形成於一萬年前,現在仍在發展,有數十億個珊瑚蟲生活在這裡,你說,這是不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辰亦離笑著說,「是的。戴好裝備我們下潛吧。海底美妙的世界會帶走所有的煩憂,我要你快樂,月。」
蒙月鬆開手,踏著白沙往海邊的遊艇跑去——
即即將大結局了,唉,還真是有點不捨……中午、晚上還會有更,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