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得快要裂開了,唇也乾澀得像龜裂的旱田,「水,水……」
無力的肩胛頂上一道有力的支撐,齒間有溫潤的柔軟碰觸,一絲冰涼汩汩注入,嘶啞生疼的嗓子終於緩緩地、緩緩地有了甘露般的滋潤……
沉重的眼皮微微閃了閃,總算一線光明穿透進來,一個模糊的輪廓映著光影漸漸映入眼簾,那是……深沉如尼羅河般的眸子,正深情地望進紫色的雙潭,如果她的捕捉沒有失誤的話,眉眼間隱隱有著心疼和不安?
「比拉蒙,這是……」令岳蓉頭昏欲裂,無力地倚在拉美西斯的懷裡,有些虛弱地問。眼前的房間、床幃、傢俱都是陌生的,不像是在宮中。只有從壯碩的胸膛散發出的微微青竹氣息多少讓她有些安然。
「我們在客棧,今晚不方便回去了。」拉美西斯微瞇了眼,溫熱的氣息輕輕撲在額間。
「這樣行嗎?」頭微微搖晃著,意識還是不算清醒。
扳過柔肩,托住她圓俏的下顎,「不行?回去就行?」眸中隱約閃過玩笑之意。
令岳蓉面上一紅,低首埋進他的胸膛。
拉美西斯輕撫著她的發,「既然答應了帶你出來看看,不能就這麼半途而廢吧?」
驚喜地抬起頭,「你是說,明天我們還可以逛集市?」
拉美西斯沒正面回答她,撩人的氣息卻在耳畔旋繞,「日後不要再喝這麼多酒了,傷身子……」
「唔——」未出的語,被糾纏的舌纏繞無聲。
辟啪的燭火映著兩個糾纏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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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濛濛亮,勤勞的小販已經在集市上開始賣力地叫賣。
拉美西斯牽了令岳蓉的手,沿著街道慢慢前行。忽而,令岳蓉眸中一亮,往旁邊一個人滿為患的小攤擠過去,「比拉蒙,你看,我們早晨就吃麵包好嗎?」
鬆軟的麵包散發出誘人的蜜味,奶香縈繞其中,空氣似乎都被暈染成濃濃的奶蜜。
攤主看到兩個一身平民裝但氣質卻有如天神的客人光顧,竟然擠過密密的座位,熱情地迎過來,「尊貴的客人,請到這裡坐吧,我的麵包可是上下埃及最美味的啦,您吃了第一次一定會來第二次的。」微棕的額上有辛勞的汗珠閃亮。
令岳蓉和拉美西斯相視一笑。
說著,攤主拿起搭在肩上的毛巾,使勁撣了撣已經很乾淨的坐凳。
令岳蓉給了攤主一個燦爛的微笑,「嗯,也給我們一人一杯牛奶吧。」
「好咧——」攤主臉上的笑容竟比令她的還要燦爛幾分。
捧著沙質的牛奶陶杯,令岳蓉開心地笑著,「比拉蒙,這就是我每天的早餐。」
「未來人也吃這些嗎?」拉美西斯有些不解。
「咳咳——當然了,未來人也是人,也吃五穀雜糧啊。只不過我們那時候,還有cheese,可以抹在麵包上,酸酸甜甜的,營養又美味。」
「cheese……」拉美西斯重複了一句。
「呵,你的發音還蠻標準呢。」令岳蓉由衷地讚美。
「這是英吉利人的口音?」
「呃——」一口鮮奶差點從嘴中噴出來,「你,你怎麼知道?」
拉美西斯搖了搖頭,「作為上下埃及的君主,每年所見外國使節不計其數,這麼多年了,對他們的口音多少有所瞭解。」
令岳蓉張大了嘴巴,臉上的驚異更多被敬佩所淹沒,「你,果然不愧是被歷史稱道的拉美西斯大帝。」
「哦?歷史是這樣記載我的?」拉美西斯低低俯下身子,在令岳蓉身上投下一片陰影,琥珀色的眸子閃動著睿智的光芒。
「嗯,不過你最為人稱道的是你偉大的愛情。」
脫口而出的話語,驚了兩個人的心。
一陣的緘默……兩人心不在焉地垂首撕扯著麵包。
集市上開始熱鬧起來,新的一天已經開始。
叮鈴叮鈴——
一陣清脆的銅鈴聲響過,拉美西斯和令岳蓉同時臉上一變。
「圖雅王太后巡視咯——」宮衛的聲音穿透了人群,響亮在整個集市。
原來,自那芙爾過世後,圖雅王太后代替她重新獲得了巡視的資格。
霎時,人們紛紛避讓出街道的中心位置,熱鬧成了緊張的寧靜。
麵包攤上的食客慌亂地放下手中的麵包或者陶杯,手忙腳亂地從桌椅的空隙中找空兒跪下。
「該死!」拉美西斯臉上一沉。偌大的麵包攤只是一個當街的露天地攤,根本沒有藏身之處。他面色陰沉望著緩緩而來的巡視隊伍,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令岳蓉也知拉美西斯絕然不可能混跡在民眾中,給圖雅下跪,因為驕傲的太陽之子絕不會允許自己給任何人屈膝。
焦急中,餘光撇到麵包攤側面牆角一堆高高的蘆葦桿,靈光一動,她趕緊扯住拉美西斯的胳膊,「快,快在那兒一躲。」
拉美西斯一時無想,匿身進去。
整理好蘆葦桿,令岳蓉回轉身的空兒,巡視隊伍的前衛隊已經開到了身邊。
「什麼人!見了王太后竟還不下跪。」一個持著長劍的衛兵見到令岳蓉詭異的行為,已經產生了懷疑,森然的長劍直指心口。
另一名士兵則作勢要用劍挑開蘆葦桿叢。
令岳蓉高叫一聲,「不准動!」
「大膽!」一聲肅厲的女聲高高傳來。
令岳蓉抬頭一望,正是圖雅王太后親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