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房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腦子裡全是和柳夢然談話時的點點滴滴。
她真的是個非常吸引人的女人,不單單是她的外表,更重要的是她的性格。一陣幽幽的長歎在一個人的房間裡迴響。
白悠然暗自苦笑,如果以前還存有一絲絲爭取的念頭的話。那麼,經過和柳夢然的一番聊天後,她已經完全打消了那股妄念。
病中的她都如此迷人,真不敢想像當年的她,是怎樣的風姿綽約,風華絕代。
剛剛允成昊的表情她都看到了,深邃如海的綠眸裡滿溢著對柳夢然無限愛戀。那是她一直可望而不可求的目光,如果那種目光可以停留在自己身上,哪怕是一分一秒也好。
但這一切都是奢望,不是嗎?
靜靜的夜,漆黑的房間,本應是兩個人的床,此時卻只躺著孤單的一個人。好大好大的床,好大好大的房間,那巨大的空曠化為猛獸撲向她。
白悠然只能盡量蜷縮起身子,抵禦那股無孔不入的寒。她剛剛明明已經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了,為什麼還是這麼冷?
淒楚換下天真的迷惑,她忘了那是來自於心底的寒,是任何外力無法驅散的。而那是可以給她溫暖的男人,此時正陪著另一個女人。
呵……
迷迷糊糊中,真假交換之際,白悠然終於抵不過身體的疲累,沉沉睡去。當她再度睜開眼睛時,已經是日頭高照的時候了。
趕忙爬了起來,她已經整整一天沒有見過小天了,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她不是一個好姐姐,居然為了自己的事,而將生病的弟弟丟給看護。
匆匆梳洗了一下,在門口白悠然遇到了剛要來叫她的林媽。「太太,你醒了啊?身體好些了嗎?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林媽慈祥地笑著,歲月在她臉上刻下印記,同時也烙下了睿智的親切。
「不用了,林媽,小天怎麼樣了?」現在她只想早點見到小天,一點都不覺得餓。
「小天少爺,很好。他有專門的看護照看著,不會有事的。倒是太太,你的臉色很不好。我幫你找醫生來看看,好不好?」林媽的臉上滿是真摯的關心。
白悠然心頭一暖,悲喜交加。沒想到現在關心她的人,竟是眼前這個認識不過一天的管家。
呵……
她最渴望的關心,應該還呆在隔壁的房間裡吧!
「太太,你還是先吃點東西吧。」林媽一臉擔憂地看著白悠然,她真怕她下一秒就暈倒了。
「不用了,我想先去看看小天。」對林媽揚起感激的笑,她現在真是一點胃口都沒有。而且,她很擔心小天。
「這樣吧,我把東西端到小天少爺的房間,你多少吃一點,好嗎?」輕聲地說著。
林媽的話令白悠然好感動,從她身上她彷彿看到媽媽的影子。那樣慈愛,那樣無私。
突然,淚就那麼情不自禁地滾出眼眶,一顆顆像斷了線的珠子。
白悠然突如其來的淚,嚇了林媽一大跳,趕忙上前,擔心地問:「太太,你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錯話了?」她是在聽了她的話後,才開始落淚的。
哽咽著聲音,盪開一抹清麗的笑:「我沒事,林媽,謝謝你!」白悠然上前給了林媽一個大大的擁抱,她真的在她身上看到了媽媽的影子。
在感動之餘,同時也勾起深埋在心底的悲傷。她早已經是一個沒有家的孩子了,如今……
雖然不是太明白白悠然的舉動背後的含意,林媽還是慈愛地拍了拍她的背:「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如同安撫著自己的孩子。
自林媽肩上抬起頭來,臉上掛著淚,卻揚起開心的笑:「我先去看小天了,就麻煩林媽把小天端到我們房間裡來吧,我想他一起吃。」
「嗯,好!」笑著目送白悠然輕快離開的身影。
年輕的看護看到白悠然就要出聲,白悠然趕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小天正在玩他以前常玩的拼圖。
那模樣,那姿勢,就像一個月前他認真的樣子。白悠然突然有片刻的恍惚,好像小天沒有生病,他還是從前的樣子。
在白悠然的示意下,看護先行離開,留給他們姐弟倆一片私人的空間。
白悠然雙手搭在背後,一副悠閒又愜意的樣子,慢慢晃到小天面前,彎下腰與坐在床-上的小天平視。
臉上掛著大大的親切的笑:「小天,你在玩什麼呢?」
「……」雖然是預料中的反應,但白悠然還是難免有些失望。不過,相較於在陸靖宣家只會發呆的樣子,小天現在可算是進步神速。
看來,在允家的日子他內心還是充實而快樂的。可是,這裡會是他們長久的家嗎?
斂去暗淡的神采,白悠然依然揚起大大的笑:「小天,姐姐陪你一起拼好不好?」
「嗯!」白天陽沒有抬頭,只專注於手上的拼圖,但他那一聲回應宛若天籟,傳入白悠然耳內,一遍遍響成巨大的回音。
眼角噙著淚,白悠然驚喜極了,又想哭又想笑:「小天,小天,你聽到姐姐的話了,是嗎?小天……」衝動地一把上前抱住小天。
淚再也隱忍不住一顆顆滾滾落下,心中狂喜地大叫著:「小天有反應了,小天有反應了……」
這大概是她這一段時間以來最開心的一件事了,雖然,他還是不理會自己。但有反應就是一個好的開始,不是嗎?
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小天……小天……你終於聽到姐姐說話了。小天,你回到現實中來好嗎?以後我們找一個安安靜靜的地方,就我們倆一起,好不好?
我們還像小時候一樣,玩捉迷藏,玩拼圖,玩賽車……小天,姐姐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了,不會了……」緊緊摟著他,一遍遍輕聲呢喃著。
哽咽的泣聲,驚喜的心情,雖然,懷中的白天陽很安靜,安靜得彷彿又回到了他的世界。
但白悠然相信,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小天是個堅強的而懂事的孩子,他會好起來的,他不會讓她一個孤單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