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刺骨的冷,一點點,一寸寸如嚴冬的冰稜紮著她的皮膚,浸入骨髓……
疼,全身無一處不痛,撕心裂肺般的疼,蔓延到四肢百骸,身體彷彿被無數的鞭子抽打過……
暈,頭重得如同被人灌鉛,有千斤那麼重。她拚命掙扎,就是睜開不開那沉重的眼皮,那只想沉睡不醒的暈眩。
可是,不行,她不能睡,她必需清醒。對了,她的孩子,孩子……
這一念頭一起,強大的意志力,終於戰勝了身體上的不適。白悠然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景物。
那間陰森幽暗的地牢,依然是那樣可怕,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作嘔的霉味。潮濕的地面,森冷的寒意由此浸入她的身體裡。
白悠然沒有太大的時間去害怕,她現在唯一在意的就是她的孩子。撫上自己的肚子,出於母親的本能她感受到了孩子的心跳。儘管,有些不可思議,但她真真確確地感覺到了。
淚,順著眼角滑落,是喜悅,是釋然,亦是又一輪驚懼的開始。
確定了孩子還好好地呆地她的肚子裡,白悠然總算有心情打量這間地牢。幽暗依然,森冷依然,那股不知從哪來的寒意如針般紮著她的骨血。
白悠然用力環抱住自己,還是止不住牙齒打顫。冷,好冷。她想,就算身處於北極冰川也不過如此吧!
驚恐再度爬上心頭,這裡是什麼地方?蘇容究竟想對她做什麼?真的要打掉她的孩子嗎?小天在哪裡?他現在怎麼樣了?
昏迷前的事情一幕幕重現眼前,白悠然忘了冷,忘了痛,踉蹌地起身,拖著沉重的身軀走到唯一的光點的地方。如果沒記錯的話,那應該是這間地牢唯一的出口。
一扇鐵門。
白悠然拚命地拍打著門:「來人啊,打門啊,快放我出去……蘇容……蘇容……你把小天怎麼樣了?你在哪裡……出來啊……出來啊……」白悠然由最初的大喊到後來聲嘶力竭的哭喊,可是,地牢如同死城一般,除了她自己的回音外,這裡靜得可怕。
「蘇容……你究竟想怎麼樣……你出來啊……」驚嚇加上疲憊,白悠然感覺自己的力氣正一點點消失,同時她的生命也在一點點流失……
虛弱的身軀再也支撐不起驚恐的壓力,她眼睛哭腫了,嗓子喊啞了,她順著鐵門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蘇容……你出來啊,告訴我小天怎麼樣了……」白悠然以為自己已經喊得很大聲,事實上她的聲音細如蚊鳴。
倦意再度襲來,白悠然把手指掐進肉裡,用疼痛使自己保持清醒,命令自己不准睡。
她有很強烈的預感,這一次她要是再睡著的話,她的孩子,就要保不住了。不行,這是她和允成昊的孩子。
她答應過允成昊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孩子,就算拼了她自己的命,她也要保住孩子。
而且,她還沒有告訴允成昊她的心意呢?就算得不到他的愛,就算要面對不堪的現實,她也要讓他知道,她愛他。
是的,她愛他。這種感覺來得如此突然,又這麼強烈,但她一點都不排斥,因為只要是有感情的人都會愛上一個對她溫柔體貼、關懷備致的男人。
白悠然咬著牙,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儘管,痛苦得恨不得現在馬上死去,但她仍強撐著,不讓黑暗的惡魔捲走自己的清明。
就在這時,那扇緊閉的門打開了,蘇容仰著著,如同驕傲的孔雀般出現在白悠然的面前。
看著蜷縮在地上的白悠然,蘇容露出得意的笑:「怎麼樣?想好了嗎?」不輕不重地問著,每一個字都像一塊沉重的石頭砸在白悠然心上。
「你究竟想怎麼樣?」瞇著眼,虛弱的聲音,虛弱的身體,使得她像只受盡凌-辱的小狗。
「我想怎麼樣?哈哈……」終於,終於輪到她想怎麼樣,而不是別人要她怎麼樣了。哈哈……
蹲下身,抬起白悠然的下巴,看到她狼狽的樣子,蘇容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快意。
零亂的發披散下來,像極了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子,臉頰又紅又腫,嘴唇顯現出一種臘白,乾裂得沒有一點點血色。
看著白悠然的樣子,蘇容不僅沒有一點心軟,反而覺得很開心。
白悠然靜靜地任由蘇容審視著她的樣子,由蘇容的眼睛裡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此時此刻的她已經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樣子,她唯一焦心的是小天的安全。「蘇容,你快告訴我,小天怎麼樣了?他過得好嗎?」水眸已經失去了往昔的光彩,紅腫裡閃著祈求。
「你要知道?」她明知故問。
「嗯。」白悠然彷彿看到了一絲曙光,忙不跌地點頭。
「偏不告訴你,哈哈……」甩開白悠然,站了起來,發出瘋狂刺耳的笑聲。
「你……」蘇容用力的一甩使白悠然重重撞到牆上,背後疼得使她整張臉都皺成一團。
但她顧不得這些,她現在心心唸唸的,只有小天的安危。
「求求你,告訴我小天怎麼樣了?」一想起小天有可能正經受著和她同樣的處境,滿腔怒火頓時化為無形。
不管蘇容怎麼對她都可以,只要讓她知道小天的消息。小天,你在哪裡啊?白悠然一遍遍在心底呼喊著。
似乎是逗弄夠了,似乎是白悠然無助、狼狽的樣子取悅了她,蘇容再度開口:「想知道白天陽的消息很簡單,只要照我的話去做就行了。」
「我要先確定小天是否安然無恙。」白悠然提出自己的條件,已經快一天一夜沒見到她了,小天現在一定很害怕。
「啪」地一聲,又一巴掌重重摑在白悠然已經腫得像饅頭的臉上,蘇容猙獰的笑,就在她臉的咫尺處:「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不屑地一甩手,彷彿碰到了什麼極其骯髒的東西。
「不讓我知道小天的消息,我是不會你的話的。」白悠然也有她的堅持。
「你以為自己現在還有跟我談條件的資本嗎?嗯?」迫近她,睜大眼睛,那樣子彷彿白悠然是她手心裡的一隻螞蟻,只要輕輕一捏……她就會粉骨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