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陽光總是特別令人眷戀,那絲絲縷縷明燦的金黃灑在人身上,不僅僅溫暖了身體,更驅散了心底的潮濕。
由於腳傷的關係,白悠然「被迫」在家休息,不能亂走動,更不能去上課。
剛剛和小天玩了一會兒,他累了,去睡午覺了。
白悠然百無聊賴地在花園裡曬太陽,季節雖已走到冬的懷抱裡,帶走了斑斕繽紛,帶來了寒意和蕭瑟。
可這幢位於海邊的別墅,卻依然盛開著各式各樣的花卉。很多都是由國外引進的新品種,向來對植物知識嚴重匱乏的白悠然,只覺得它們很美,開得很漂亮,卻叫不出它們的名字。
坐在周伯幫她架起的鞦韆上,用另一隻沒有受傷的腳,蹬著地,輕輕晃動著。
一襲淺綠色的長裙,隨著她晃動的幅度,蕩出一圈圈美麗的弧。
「太太,有人找你!」女傭樸小潔突然來向白悠然稟報。
白悠然一臉不解地問:「有人找我?」自從家裡出事後,所有親戚都和她斷了聯繫,避她如瘟疫。
學校裡的同學沒人知道她現在的住處,唯一知道的言小語也從沒來找過她。會是誰呢?
「是的,太太,是一位很年輕的先生。」在蘇容的訓練下,家裡的傭人說話都一板一眼的。
「陸靖宣。」很自然地這個名字,浮現在腦海,白悠然脫口而出。
「他好像說是姓陸,太太要見他嗎?」樸小潔恭敬地問著。
白悠然想了一會兒:「讓他進來吧。」
「是的,太太。」恭敬地轉身。
望著樸小潔的身影,白悠然陷入深思,陸靖宣怎麼會知道她住在這裡的?他來找她有什麼事?
問題一個接一個充斥著她,使得原本明朗的心情,蒙上一層灰暗。但她這種心情並沒有持續太久,一道富有磁性的聲音打斷了她短暫的冥想。
「悠悠,你好點了嗎?」一身休閒西裝使陸靖宣少了一份年少輕狂,多了幾分成熟穩重。
「你怎麼來了?」不會掩飾心思的白悠然,想著想著話就那麼脫口而出。
陸靖宣做出一副捧心受傷的樣子:「悠悠,你這話太傷人了,我擔心你來看看,難道,你不歡迎嗎?」
被陸靖宣這麼一說,白悠然才發現自己剛才的語氣竟帶著指責。紅暈染上臉頰,低著頭:「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突然見到你有點意外。」
面對白悠然的坦白陸靖宣哂然一笑:「我剛剛是逗你的,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
「你……」抬起頭,白悠然突然被陸靖宣眼底的精光迷惑了。那裡幽深似海,卻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將人不斷地往下拽,吸引著好奇的靈魂,一探究竟。
斂了斂心神,白悠然問:「你怎麼會知道我住在這裡的?」難道他跟蹤她嗎?
陸靖宣一聽,哈哈大笑:「悠悠,你真是太可愛了。允成昊是本市的大名人,要查他的住處一點都不難。」
聽陸靖宣這麼一說,白悠然頓時覺得自己對允成昊的瞭解是那麼地少,少到幾乎不像一個妻子。
紅潮爬上臉頰,分不清是自責還是羞澀。白悠然記起了允成昊的話,也記起了她對他的承諾:「你來找我有事嗎?」褪去了天真的稚氣,淡淡言語間流露出絲絲冷漠。
「來看看受傷的朋友,不是應該的嗎?」陸靖宣笑著反問,他當然感受到了白悠然對他態度上的轉變。
但如果他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裡了。
「謝謝關心,我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輕輕晃著鞦韆,白悠然似乎一點起來招待客人的意思都沒有。
在那份冷漠的背後上明顯逐客的意思,聰明如陸靖宣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不過,既然她沒有明示,那麼他就也假裝不懂。
「悠悠,你是因為我而受的傷。對此我感到十分抱歉。」紳士地低下頭,金燦的頭髮在陽光下耀眼得令人不能直視。
「那只是一場意外,是我自己不小心,不能怪你的。」陸靖宣低姿態的樣子,反而使白悠然感到不安。
再怎麼說,來者是客。而且,他也是關心自己,她是不是對他太冷漠了?雖說答應過允成昊要離他遠一點,但她這樣子好嗎?會不會失了身為允太太該有的風範?
「悠悠,你是我見過最善良的女孩。可是,如果不是我硬拉著你陪我去選禮物,你也不會扭傷腳。對於你的受傷,我應該負起大部分的責任。」黑眸直視著白悠然,裡面明顯閃著的愧疚使白悠然的態度漸漸軟化。
「你別那麼想,我真的沒事,只不過小小扭到一點點,醫生說,休息兩天就能行動自如了。」像是怕陸靖宣不信似的,白悠然猛然從鞦韆上站了起來。
卻因為動作太大,受傷的腳支撐不起她身體的重量,整個人往前傾。「啊……」忍不住發出一陣慘叫,眼看著就要與泥土來個第一次的親密接觸。
一雙手趕在她著地前,托住她的腰,白悠然感覺整個人像飛起來似的,在空中做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優美旋轉,爾後落入一個結實的懷抱裡。
驚恐的水眸跌入一雙漆黑如墨的幽眸裡,一時間,白悠然竟愣住了。金色的發在風中飄舞,宛如一條條金絲帶,晶亮的眼睛帶著吸人靈魂的魔力。
兩個人的臉離得很近很近,近到陸靖宣只要微微一彎身,就能吻上白悠然的嬌唇。
時間彷彿靜止了,他們誰都沒有動,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如同兩尊風化的人像,維持著曖昧的姿勢在陽光下,形成一幕美麗的風景。
風吹過帶來絲絲沁人的幽香,白悠然竟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此時的陸靖宣不再是那個乖舛、狂傲的男孩子。他有力的手臂托起她的腰,同時也似乎托起了她心底遺失的某樣東西。
「你們在做什麼?」一聲怒吼打斷了這一刻綺麗的時光,也令失神的白悠然自那漫無邊際的遐想中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