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蕊覺得意識漸漸渙散，眼皮越來越沉重。雖然兩人裸-身相對，充滿了曖昧情氛，可這時卻只想昏天暗地好好睡上一覺。
洛玉宇湊到了她的耳邊：「先別睡著，你在這裡坐上一坐，我剛才走過的時候，看到洞那邊有一大捧乾柴，拿來鋪上。」
若蕊知道自己這樣睡著，不是傷重致死，怕也要凍死，因此強撐著點頭。
洛玉宇想了想，還是把濕衣服擰乾了替她掩上，一邊再三叮囑：「不能睡著，知道嗎？」
若蕊勉強露出一個微笑：「明白的，你去罷。」
可是看他的背影漸漸隱沒在洞裡的時候，若蕊還是覺得不如昏過去的好。稍微動一下，全身的骨頭都好像斷過了似的，忍不住便輕輕地呻吟了一聲。怕自己睡著，只得伸手拿了一塊尖利的石子，拚命地握在手心的傷口上。
她簡直懷疑，自己不被凍死，大概也要被痛死了。
好在洛玉宇回來得很快，抱著一把乾草，在地面上細細地鋪了厚厚的一層。也不知道他怎麼還會帶著火折子，燒出了一個火堆。雖然被嗆得咳了幾下，好在總算是生起來了。
他抱著若蕊坐在乾草堆上，卻不料離火堆太近，一時燒著了兩根乾草，他手忙腳亂地用腳踩熄。
若蕊看他臉上留著兩團灰燼，忍不住扯起了唇，卻又牽動了傷口，「哎喲」了一聲。
洛玉宇有些擔憂：「痛麼？」
廢話，當然痛啦！
一轉眸，看到洛玉宇身上的皮膚，比自己還白嫩，忍不住多瞟了兩眼。這才看到他的下巴上，大概也是下來的時候，被刮傷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你的傷……」
「不要緊的，一點皮外傷。現在還冷嗎？」洛玉宇問。
「嗯，暖和起來了。」若蕊說著，撐不住地閉上了眼睛。洛玉宇這一次沒有再把她叫醒，伸出手拿出了被她握在手心裡的石子，心裡的疼痛漫延了開來。一抽一抽的，恨不能讓自己代她痛。
若蕊醒來的時候，看到那堆火離得遠了些，在洞角靜靜跳動著。衣服已經被烤乾了，自己的，還有洛玉宇的外袍，都蓋到了自己的身上，很暖和。
她眨了眨眼睛，看清了頭頂上褐色的石頭，粗糙不平。身下的乾草，還隱隱透著腐敗的味道。
但幸而有了這堆乾草，不然自己就只能躺在冰冷的泥地上。
她動了一動，初步判斷自己左腿骨折，但並不嚴重，立刻放了一大半的心。心裡暗叫好險，如果不是那兒有塊突起的石頭，讓自己停得一停，怕是要像那匹馬一樣，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
胸口還是覺得悶悶得難受，週身的骨頭也像是散了架似的，真怕一不小心，骨頭會寸寸斷裂。
隱隱的，看到外面的天已經大亮。下了一夜的急雨，這時候倒小了起來，雨聲幾乎低不可聞。
若蕊拿起衣服，勉強穿了一半，洛玉宇就走了進來，手裡托著一方大的樹葉。
「你的手都受了傷，先別急，一會兒我來替你穿。」洛玉宇小心地把手裡的樹葉托到了她的嘴邊，「你一定渴了吧，喝一點兒。」
若蕊本還不覺得，被他一說，只感到自己的喉嚨裡像要冒出煙來似的。連那葉子上的水，都甘甜得像是瓊漿。
她舒了口氣，正要說話，卻覺得氣血翻湧，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隱隱帶著黑色。
「怎麼了，若蕊！」洛玉宇駭得同色發白，一把扶住了她。
若蕊搖了搖頭：「沒事，這口血一直淤著，吐出來倒覺得舒服多了。」
洛玉宇原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驟然見她吐血，已經慌得六神無主。這時候聽她說話，中氣比剛才足了些，才鬆了口氣。
「還渴麼？我去給你重新接一點雨水。」
若蕊瞪視著他：「雨水很髒的啊！」
「那……現在除了雨水，你覺得還有別的水嗎？」他無奈地攤開了葉片，「你放心吧，我不是在洞沿邊接的。」
可是，可是，雨水本身就是髒的呀！
若蕊很想對他進行一番科普教育，但重傷之後，還是覺得身乏心虛，喝了兩捧葉子裡盛的水，隱隱帶著草木的香氣，很甘甜。感覺還是頭重腳輕，於量重又倒下，把他的外袍當被子蓋上。
「我去看看，能不能打到只野雞。」洛玉宇看她臉色灰敗，心裡憐惜。
「嗯……野雞？」若蕊眼睛發亮，「好啊……我要吃叫花雞。」
她記得以前特地去常熟吃過那麼一回，從此那樣的美味，就一直縈繞在心間。看著她迫切的目光，洛玉宇急忙點頭。
一想到叫花雞的味道，連週身的疼痛，都似乎減輕了許多。
「這個乾草好像是一種草藥……」洛玉宇研究了一下，「我去看看外面還有沒有，搗碎了給你敷上。那個叫化雞……怎麼做的？」
若蕊連忙把自己的知識賣弄了一遍，看著洛玉宇的背影消失在洞口，又似睡非睡了起來。
再次醒來的時候，只看到洛玉宇的背影，肩膀一抽一抽的，似乎在搗弄著什麼。
她略略一動，牽動了傷口，又呻吟了一聲。洛玉宇急忙轉過身來：「醒了？還是很疼嗎？」
「好多了。」若蕊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叫化雞……」
洛玉宇哭笑不得，沒見過傷成這樣，還念念不忘她的「叫化雞」的。
「我已經把草藥搗碎了，我替你敷上。這個草藥很好用的，不比大內的傷藥差。」洛玉宇說著，也不知道在哪裡剝了一塊樹皮下來，盛著他的草藥。
若蕊看他在自己的手心上細細地擦著藥，專注的眼神，彷彿是在幹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心裡微微一動。
嘴巴還殘留著草藥的清苦味道，若蕊已經迫不及待地問：「雞呢？」
他失笑著轉過身去：「我想現在應該好了。」踩熄了一個小火堆。用手扒開被他刨松的土屋，摸出了一個大泥塊。
若蕊立刻來了精神，隨著泥塊逐漸剝落，香氣便飄了出來。可是那個泥塊……卻似乎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