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殿前傳來的隱隱嘈雜,讓若蕊回過了神。洛玉宇歎了口氣,狠狠地摟住了她:「真恨不能現在就把你帶了回去,明天你能出宮麼?我在那間最大的綢緞鋪子後面等你。」
最大的綢緞鋪子?
洛玉宇看她一臉的茫然,忍不住恨恨地說:「就是你今天和裴沛生去的那間珠寶店的隔壁!」
若蕊這才低眉一笑,他對自己的行蹤,倒瞭若指掌。
「快出去吧,不然的話要被發現了。」洛玉宇歎了口氣,所她的頭髮稍稍整理了一下,看著若蕊心急慌忙的步子,忍不住想再提醒一聲,卻見她的背影,已經鎮靜了下來,這才鬆了口氣。
唇角,又漸漸地浮出了一朵笑容。
這個女人……
若蕊從大樹後面安步當車地走出來,一條胳膊立刻就被握住了。
她驚呼一聲,耳邊卻聽到了裴沛生氣急敗壞的聲音:「你去哪裡了?害我一頓好找!」
「我只是出來吹吹風而已啊!」若蕊一臉的無辜,心裡卻虛得要死,根本不敢對上他的眼睛,只是用手指著一棵高大的槐樹,「靠在這棵樹上,差點睡著了。」
「也只有你……喝得有些多了吧?看到你一個人,也喝了幾杯。」
若蕊乾脆裝作了不勝酒力的樣子:「也沒有喝多少,只不過覺得腦袋暈暈的。夜風一吹,倒清醒了不少。」
「那酒後勁足,你醒一醒酒就回殿裡去吧,外頭有點冷。」
若蕊點著頭,把他往裡一推:「你先進去,我不妨事的。」
「我陪你站一會兒吧。」裴沛生看她雙眼迷醉,臉上還可愛的嫣紅著,一時挪不動腳,只笑嘻嘻地站在她的身前。
若蕊的耳邊,彷彿還留著洛玉宇的氣息,又怕被裴沛生看出破綻,心裡急像貓爪一樣。
「這棵樹可有些年頭,我小的時候,最喜歡爬到這棵樹上去玩。」裴沛生摸著樹幹,「因為它最高大,我爬到枝頭上,看得也最遠。」
「你小時候就這麼淘氣?」若蕊好笑,仰望著這棵大樹,脖子也有點酸了。
「這叫淘氣嗎?」裴沛生不以為然,「我們烈國的男孩子,哪個不會爬樹啊!」
若蕊吐了吐舌頭,想到自己小學裡的時候,好像也跟著男孩子去採過桑葚。不過,自己可不會爬,唯一分派下來的工作,就是在下面拿著大網袋,兜住從上面扔下來的桑葚。
她狠狠地甩了甩頭,不能再想了,那個屬於自己的時代,已經回不去,就扎扎實實地呆在這兒吧!
「怎麼了,頭還暈呢?」裴沛生扶住了她腦袋,手指沿著太陽穴一遍遍地撫著,「這樣好一點了嗎?不能喝就別喝了,回頭自己頭痛。」
「好多了,謝謝你,我們現在就回去吧。」若蕊笑著道謝,不敢再和他在這樣的黑夜裡獨自呆下去,怎麼看都透著一點曖昧。
她雖然入鄉隨俗的穿起了烈國的窄袖服飾,但裊娜的背影,卻仍然留著南方的清瘦。
「喂,你站住!」若蕊一隻腳剛跨進大殿,就迎來了一個清脆的喝問聲。
她迷惑地眨了眨眼睛:「小姐找我有事麼?」
不是別人,正是皇后看中的準兒媳陳敏佳。她臉色不善,尤其是看到尾隨而至的裴沛生,一雙眼睛更是幾乎要燃起火花來。
「你……不許和太子……在一起!」她氣鼓鼓地說著,額頭的一抹流蘇垂到了眼前,她恨恨地一下子就拉了下來,卻扯下了兩根頭髮。
「為什麼?」若蕊心裡好笑,卻只是一副很無知的面容,「我是太子的客人……」
「因為……因為……難道你不知道,我喜歡太了嗎?」陳敏佳跺了跺腳,「而且,皇后娘娘她也很喜歡我,她說……她說……」
就算再潑辣,她到底不過是一個小姑娘,便再也說不下去。
「那你應該去找太子,而不應該找我啊!」若蕊很「善良」地指點迷津,「太子剛進大殿,你如果不去敬酒,怕又要被別人敬了去……」
陳敏佳回頭一看,果然有幾家大臣的女兒,都端了酒杯湊到了裴沛生的那一桌上,頓時恨恨地瞪了若蕊一眼,便「蹬蹬蹬」地沖了回去。
若蕊搖了搖頭,回到了自己的桌前。眼前的酒,還是香氣逼人,她正要端起酒杯,迎面看到裴沛生一臉的不贊同,急忙又放了下來。
是真的不能喝了,誰知道喝醉了會洩露出什麼機宜?稍一不慎,那可是能惹來殺生之禍的啊。
裴沛生的眼睛,露出了一點笑意,嘴唇微動,若蕊根據他的口型,猜想他是要說「乖」,忍不住失笑。
皇后卻一臉的濕潤:「若蕊,你可要盡興啊!怎麼住杯不喝了呢?」
若蕊急忙以手支頤:「不瞞皇后娘娘,若蕊已經頭暈腦脹,不勝酒力了。」
「沒關係,喝醉了自然有人送你回宮去的,也是難得的好日子!」
也許皇后也巴望著自己醉酒出糗吧?若蕊只得重又端起了酒杯,卻偷偷地吐到了袖子的內側。
陳敏佳卻像是意猶未盡,拿著杯子湊到了她的面前:「你是太子的客人,我是……我敬你一杯。」
若蕊急忙站了起來:「不敢,應該由若蕊敬陳小姐一杯才是。」
她硬著頭皮一飲而盡,卻看到皇后打了一個眼色給陳敏佳,頓時心裡一動,正要裝醉趴跌下去,陳敏佳已經又替她斟滿了一杯:「這一杯,就由敏佳敬你吧。」
若蕊暗暗估量著自己的酒量,無奈這酒與現代的絕不類同,她一時倒估量不出,自己的臨醉點在哪裡。可是眼前的形勢,又不能不喝的。
杯子遲疑地剛沾到唇,一隻手已經伸了過來,強行把她的杯子搶了過去:「這一杯,由本太子代飲了罷。」
若蕊頓時鬆了口氣,眼裡的感激,完全出自真心。陳敏佳卻憤憤地瞪著她,如果眼光可以殺人的話,若蕊覺得自己已經被凌遲成了三百六十片。
裴沛生卻似乎恍然未覺,替自己連著擋了陳敏佳的三杯酒,陳敏佳看來已經惱羞成怒:「你除了躲在太子身後,還會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