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姑提著宮燈進來,把蠟燭點上。火光熒熒閃動,襯得天色漸漸暗沉了下來。
「一會兒我去宮裡吃飯,你喜歡吃什麼,讓廚子給你做。」裴沛生交代了一句,戀戀不捨地走了。
若蕊眼珠微轉,就往外走。
婷兒急忙跟了上來:「小姐,你要去哪裡啊!」
「廚房。」若蕊頭也不回,出門就拉住個抱著被子進來的侍女,「請問這位姐姐,廚房在哪裡?」
偏那侍女也是做粗活的,不太伶俐。見她動問,立刻就指著一角灰色的屋簷:「那裡。」
若蕊正要走,婷兒已經追了出來:「小姐,那地方也是小姐去得的麼?小姐愛吃什麼,叫廚子做出來就是,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
「我哪有什麼身份啊……」若蕊笑嘻嘻地說著,「翠姑,婷兒不喜歡去,咱們去吧,看你家小姐今天好好露一手,弄兩個菜給你們嘗鮮。」
婷兒還要再說,若蕊已經和翠姑一溜煙地走了。
「小姐會做菜啊?」
「那當然……嗯,有點會的。」若蕊本想自吹自擂一番,不過想到自己在現代也是看的多,動手的機會實在寥寥無幾,只得又臨時謙虛了一下。
到了廚房就吃了一大驚,比起她的燃氣灶來,眼前的鍋鏟,實在是大了不止一號。
廚房裡的大師傅看到兩個陌生的女子進來,頭也不回:「殿下要吃什麼菜?」
「我……師傅,我能自己來炒兩個菜嗎?」若蕊生了一點怯意,話也說得不那麼有底氣了。
「你?你是誰!」
「我是太子殿下的朋友。」若蕊著迷地看著大鍋大鏟,真是原生態的生活啊!
大師傅沒什麼好氣:「那來廚房做什麼啊,要吃什麼菜,讓殿下吩咐一聲就是了。」
「可是我想自己做兩個菜吃啊……」若蕊央求。
「像你這麼嬌滴滴的女孩子,哪能幹這種活呢……」大師傅打量了一下若蕊,頓時恍然,「我知道,你是想親手炒兩個菜討好殿下!」
她哪有這麼高尚啊……只不過是想念以前噴香的牛肉飯,裴沛生又對自己好得緊,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約束自己,所以才想要飽一下自己的口福。
大師傅看她沒有說話,就直接當她默認了,笑著對她點了點頭:「嗯,難得你有這份心,那就做吧!」
若蕊不想他答應得這麼輕易,眉開眼笑地讓翠姑去幫自己把原料準備好。
「牛腩、土豆、胡蘿蔔、豌豆、洋蔥、西紅柿……」
「洋蔥是蔥的哪一部分?還有那個柿子……」大師傅聽她報得順溜,可是菜名他卻都沒有聽說過,忍不住插嘴。
若蕊眨了眨眼睛,才想起有些菜是外國傳進來,這時候大概還沒有呢……
「那就不要,先拿一塊牛肉給我吧,嫩一點的當然最好。」
大師傅起了好奇之心,也不要翠姑去拿,打發了一個小子,去挑了一塊嫩牛肉。
若蕊挽起袖子,洗淨了切成大塊,放進鍋裡架起火熬。又把茶葉用白布包了一小塊,扔進了鍋子裡。激動啊……終於又可以吃到久違的牛肉飯了呀!
「牛肉裡面還要放茶葉?」大師傅對若蕊的做法實在感到稀奇。
若蕊解釋:「加了茶葉,一則味道有茶香,二則容易爛,不用死命地煮。」這可是她看生活雜誌學來的小竅門,正好可以拿來賣弄。
果然,大師傅有點驚喜。
「胡蘿蔔和土豆呢?」若蕊回頭。
翠姑遞出幾根胡蘿蔔:「土豆是什麼?」
「呃……那是我們家鄉的叫法,不知道你們這裡叫什麼。」若蕊心裡發虛,額角又開始冒汗。土豆好像也是外國傳進來的,這時候傳來了沒有啊。
「什麼樣子的?」大師傅問。
「就是……就是跟山芋差不多,皮是黃黃的,帶一點深色的點點……那種。」若蕊盡量描述得生動具體。
「哦,那不就是洋芋嗎?」大師傅扯起了大嗓門,「小七,把洋芋拿幾個來!」
若蕊喜出望外,有土豆就太好了,還可以做土豆泥!
她切胡蘿蔔的時候,大師傅直皺眉:「小姑娘,你做過菜沒有啊!」
怎麼會沒有做過呢?若蕊肯定地點頭。
「可是你切菜的樣子……」
「我只是做過而已,又不是經常做的!」若蕊理直氣壯,忽然眼睛一睞,「師傅,要不,您來切?」
舉凡刀功好的人,還真看不過拿著刀像繡花似的切菜法。大師傅二話沒說,把胡蘿蔔和土豆——這裡的叫法是洋芋——切成了大小均勻的小塊。以若蕊的目測,差距不會超過一毫米。
若蕊在一旁看得熱血沸騰,很狗腿地拍馬:「師傅,您這刀功,可真夠功夫的。」
「那當然。」大師傅一點都不謙虛,好奇地看著她把牛肉撈了起來,放在蒸鍋上晾。
翠姑在一邊剝著豌豆,若蕊急忙叫起來:「好了好了,不用這麼多啦,只是為了夾上點顏色而已。」
若蕊又讓大師傅把牛肉切成丁,然後加了油,放進蔥段煸炒。炒出了香味,才依次下豌豆、洋芋、胡蘿蔔,炒到了八分熟,倒入了煮熟的牛肉,然後加水燜。
香噴噴的味道,漸漸飄了起來,整個廚房裡的人,都湧了過來,連大師傅的眼睛裡,都露出了神往。
若蕊得意地瞇起了眼睛,暗中可惜這時候沒有胡椒粒,不然的話,做出來的牛肉,那就更地道了。
不過,反正這時代的人也沒有機會西餐,自己的這個,就算是中西合璧了吧?
盛了一碗飯,然後把剛燜好的牛肉舀了一勺澆上去,顧不得燙就先嘗了一口。雖然和記憶中的味道有一點出入,可還是很好吃!
大師傅也依樣畫葫蘆地給自己來了一份,端起來嘗了一口。
「唔,好吃!」
這一下,人人都爭著去搶牛肉飯,大師傅喝了一聲:「這是姑娘給殿下做的,哪裡輪得到你們吃啊!」
眾人有志一同地看向他碗裡的飯,用眼神表示自己的鄙夷。
「這個……我是嘗一下,才能送去是不是?」大師傅理直氣壯,轉眼又埋頭連飯帶肉,吃了兩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