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散安只覺耳朵轟鳴,好不難受。
他倏然拔劍,一招「白虹貫日」直剌魏秋婷咽喉。
魏秋婷輕拍懷中愛子,嘻嘻笑道:「兒子,今日起,娘親教你武功。看娘親如何對付這賊小子?」
她目視愛子,口中說話,卻是聞風而動,嬌軀微側,避開凌散安凌厲一劍。
她左手摸出了金扇,搭上凌散安的劍尖,一招太極派的「四兩拔千斤」,把他的劍尖引開。
她忽然冒險進招,欺到凌散安天身前,雙指一彈,一縷寒風,竟似無形的冷箭一般,逕射凌散安的雙目,這一招正是她在宮中偷學的西域絕學「幻陰指」。
凌散安雖然內功深厚,這眼睛卻是內功練不到的地方,他一覺不妙,急忙閉了雙目,一個「盤龍繞步」,轉過身去,饒是如此,他再張開眼睛時,雙眼已是又紅又腫,淚流不止。
魏秋婷又輕撫愛子的笑臉,道:「兒子,娘親厲不厲害?」
她懷中嬰孩,哈哈大笑。
凌散安大怒,使出殺手,一招「大漠風沙」,劍光橫捲過去,一口劍登時好似化成了數十百口,從四面八方罩向魏秋婷。
魏秋婷倏然抽出腰間軟劍,一招「風起雲湧」,護住自己與愛子的全身。
「當當……卡嚓……」
兩劍相交,凌散安的劍立時斷為數截。
「哎呀……」凌散安一聲驚叫,急就地一滾。
「上!」費有道、龍不平一揮手,領著全真教弟子朝魏秋婷圍去。
「蓬……」魏秋婷一按軟劍機關,一團火焰噴出,擊向當面撲來的費有道。
「哎呀……」費有道慘叫一聲,頭髮著火,急滾倒在地。
魏秋婷雙足一點,從他身上掠過,一劍劃下。
「哎呀……」費有道一雙耳朵已被魏秋婷寶劍削掉,登時血流滿臉。
魏秋婷身形一晃,躍上了黃鏢馬,策馬繼續向西北方向飛奔。
「費兄……」龍不平顧不上追敵,急扔軟剌鞭,扶起費有道,為他包紮傷口。
「奶奶的……潘師兄,你馬上回陝北,知會鍾幫主,魏妖沒有死,請他發出綠林令箭,號令天下武林中人,輯捕魏妖。」凌散安情知中計,氣得直想噴血。
幸喜全真教弟子無人受傷,但欲追卻追不上了。
他只好咬牙切齒地吩咐自己的一名師兄,快馬去找鍾萬強。
仲秋時節,陝北寒涼,戰亂帶來的後果,是一片蕭瑟。
大地殷紅,屍橫遍野,殘顱斷臂尚來不及掩埋。
石劍已率部撲向陽關,狠打猛追各路叛軍而去了。
岡巒迴繞,松柏森映。
「嗚……」魏秋婷這日趕至終南山下,打聽到石劍率部離陝,趕赴陽關輯敵去了,不由心頭傷感,失聲而泣。
她攜子千里尋親,歷經艱險,卻未找到石劍,心頭甚是失落。
她一哭,她懷中的嬰孩也「哇哇」而哭。
「兒子,別哭,娘親也不哭。今晚咱娘倆在山林裡歇息一晚,明兒一早,再去陽關找你爹去。」魏秋婷止住哭聲,抹拭淚水,又哄愛子。
天色漸暗,漆黑一團。
魏秋婷哄睡愛子,拾了些乾柴,打了兩隻野兔,點火烤了起來,不一會便香氣四溢,津津有味地吃著兔肉。
「得得得……」忽聽得馬蹄聲響起。
魏秋婷道聲不好,難道是全真教臭道士追來了?
她忙起身來看,透過火光,卻是孫雲鶴、許顯純和數名武師裝束的人疾奔而來。
這些人也曾是魏家的部屬,曾經認魏忠賢為乾爹。
朱由檢在處理魏忠賢一案中,因為涉及面廣,一時尚未處理孫雲鶴等人,也想利用他們,所以也派他們四處查探魏氏寶藏。
因為只要得到這筆寶藏,國庫就再也不會空虛了,二十年免稅都可以了。
魏秋婷看到孫雲鶴等人,可是百感交集,想著這些人往昔曾經給自己提鞋,而一旦魏家倒台,便個個離魏家而去,戳指魏忠賢脊樑骨。
這幾個月來,魏秋婷攜子尋親,多是呆在山林中,衣裳已有些破碎,頭髮有些凌亂。
孫雲鶴、許顯純等人一時沒注意,見有火光,便下馬走來,見林中只有個叫化子模樣的人,抱著一個小嬰孩在烤野兔,又見林中有匹馬在吃草,再無其他人。
眾武師便起了歹意。
一個道:「杜兄,這裡有匹黃驃馬,你的馬腿軟,不如搶了這匹馬繼續趕路?」
魏秋婷聞言大怒,心道:我不惹你們,你們卻來惹事生非,哼,不給點眼色你們看看,當真以為我母子是好欺負的?
她便掏出幾枚毒針偷偷插進野兔裡,然後,抱起愛子,假裝驚惶失措地道:「兒子,不好!孫雲鶴來了!」
孫雲鶴聽出魏秋婷的聲音,連忙喝道:「魏秋婷,你果然奸詐,果然沒死,哼!將藏寶圖交出來,哪裡逃?」
魏秋婷一把銀針甩去。
孫雲鶴等人一閃。
魏秋婷趁機抱著愛子,上馬逃走。
孫雲鶴等人大呼小叫地追了一陣,眼看趕不上,便復回密林,見火堆仍燃,便各席地而坐。
孫雲鶴拾起兩隻野兔,道:「來,杜兄,連兄,嚴兄,這兩隻野兔已烤熟,咱們分吃了。」
他說罷,分撕開野兔,分給幾個同伴。
幾個人接過來一邊吃一邊說話。
原來孫雲鶴所率的武師都是近年山西新興幫會臥虎寨的香主,他們受候賽因的指派,扮作武師,聯手打探魏秋婷下落,查尋魏氏寶藏。
江湖幫會很多以前吃過魏秋婷的苦頭,有的準備向魏秋婷尋仇,有的知當年魏忠賢留下有億萬寶藏,則想趁機奪取藏寶圖。這幾個人叫佟鋒、杜平、連城關、嚴如紀,不料途中杜平的馬因連日奔跑,已口吐白沫,四腿發軟了。
杜平人倒不錯,他是崆峒派的杜鋒的弟弟,武藝高強,人也正直,他見佟鋒等人要搶乞丐的馬,於心不忍,後聽得那少女原是魏秋婷,不由怒火中生,想起以前很多幫派和武林人士被魏秋婷整得很是不幸,雖接過兔肉,卻哽咽著吃不下去。
孫雲鶴、許顯純、佟鋒等正吃得肉油四濺,津津有味。
「嗚……」
他們忽聽得樹後有哭聲傳來,不覺大驚失色,忙站起身來,各拔兵刃,圍來上來。
卻是魏秋婷在哭。
她剛才抱著愛子跑得不遠,便讓馬自行吃草去,又施展輕功返回。她輕功甚是超卓,無聲無息的飛躍至佟鋒等人的樹後。
魏秋婷本想看這幾個要搶她的馬的人是怎麼個死法,不料,她卻聽得現在江湖上竟這麼多幫會和高手想找自己報仇和奪藏寶圖,不覺悲從中來,淚如雨下。
她起初是默默流淚,後來想起父母身死、九族被滅,父親的屍骨在哪裡也不知道,現今又沒找到石劍,竟真的大哭起來,哭得搶天呼地,好不可憐。
她一哭,她的兒子也跟著「哇哇」大哭。
她此刻見他們圍了上來,心中為自己不小心露了行藏,真是既怒又氣,漲紅著臉,右手摸著腰間軟劍,侍機迎敵。
佟鋒哈哈笑道:「好啊!魏秋婷,咱們剛才搶不到你們的馬,現在你卻送上門來了。」
他拔刀待欲上前。
魏秋婷一把金針甩去。
佟鋒晃身一閃。
魏秋婷一招「一針見血」,迅猛出擊。
「啊……」佟鋒的咽喉被她寶劍剌破,怪叫一聲,咽喉噴血,撲地而倒,登時氣絕身亡。
杜平等人見魏秋婷暗器多、劍法迅猛,捲起落葉飛舞,知遇勁敵,顧不上奪藏寶圖了,紛紛跨馬而逃。
尤其是許顯純等人,知道魏秋婷的武功是集百家之長,很難對付,而且智勇雙全,急逃之夭夭。
杜平跑在最前面,跑著跑著,忽聽得後面的人紛紛慘叫摔下馬來,不由大驚,回頭看時,黑夜不見五指,那有人影,心中大駭,忙抓緊逃命。
魏秋婷待他們跑遠,便點起火把,抱著愛子騎馬跟著跑去,沿途看到了連城關、嚴如紀、孫雲鶴、許顯純四人中毒發黑、肌肉扭曲的屍體,卻沒發現杜平的屍體,忙策馬追去。、
她不一會便發現了杜平伏馬狂奔,不由大吃一驚:怎麼這五人都中毒而死,杜平卻不死呢?難道他是內家高手?功力深厚無比,毒不死他?
她誤以為杜平武功高強,怕追上他之後,反被其所害,連忙勒馬停下。
「嘶啞……」杜平的馬忽然馬失前蹄,屈倒在地,杜平被掀翻落馬。
他滾爬而起,往山上奔。
「咦?原來他是上終南山報信?」她勒馬一會,卻見杜平只是繞山腳跑,爾後棄馬上山,便知他欲往山上的全真教報信了。
其實,杜平聽得後面馬聲,也是嚇得半死,只道追兵跟上,忙緊緊伏在馬上,連揮數鞭,打得跨下坐騎狂奔起來,狂奔一陣。
他的馬卻忽地前蹄一軟,跪倒下來,把他掀翻在地,把他的手也摔斷了,摔得他眼冒金星,鼻血流了出來,牙齒也撞掉了好幾個,顧不上給手臂接骨,仍然狂跑上山,找全真教報信要緊。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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