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
我猛地張開眼睛,才發現原來是噩夢一場。但是渾身上下都冒著冷汗,額頭上,手掌心裡,心裡……一陣接著一陣的惶恐和不安向我接踵而來。
我頭痛地揉揉紛亂的腦袋,毫無意識地望著玻璃外面的天,天地又陷入漫長的黑暗。
原來我都睡了一整天了!
我掀掉被子,走出房間來到廚房裡準備倒水喝,卻發現水壺裡半點水也沒有。我往水壺裡裝滿水,然後若有所思地站在水壺面前,等著水開。
已經一天過去了,他回家了嗎?我是不是該打個電話詢問下,但突然覺得有點不妥,於是打消了這個念頭。但是又擔心他還沒有回去,在外面已經快兩天了,他能去哪呢?吃的住的他能自理嗎?他一個大少爺在外面能照顧好自己嗎?……
滴——
我從遐想中回過神來,長長地歎出一口氣,不慌不忙地關掉電源,給自己倒滿一杯水。
叮叮叮叮叮的手機鈴聲催促著我趕緊去接聽。
我放下燙手的水杯跑去接電話。
「喂?」
「是那小姐吧?」居然是管家的聲音。
「我是。」我有股想要問他關於廉維凱的衝動,可始終提不起那份勇氣去追問。
「少爺還是沒有回來,夫人也找了一整天了,還是找不到少爺的人。夫人擔心地連飯都吃不下。」管家重重地歎出一口氣。
「我也去找他了,還是找不到他。管家,你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說不定他晚上就會回來了。」我安慰他。
「但願如此吧。」
掛了電話,我的心眼又提到了喉嚨處。他沒有回去,那麼能去哪裡呢?他不會真的想要永遠一輩子躲著我們吧?我望著外面黑乎乎的天際,真擔心他會出事。我默默地祈求星星能夠將我的想念傳遞給他,希望他能夠快點回來-
暖洋洋的陽光灑在身上,我心不在焉地走在校園的小徑上。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了,廉維凱還是沒有出現。廉夫人更是擔心地動用了無數人四下秘密尋找,依舊還是毫無收穫。
這麼多天了,他會去哪呢?整座城市都被我們翻遍了,但是他就像是從這個世間從此銷聲匿跡,沒有留下半點的痕跡,任我們怎麼找都找不到。
「那浠。」容琪兒和歐銘灝走到我面前。
「好多天都沒有見過凱了,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心細的容琪兒似乎看出了端倪,關心地問。
我看著他們,真不知道要從何說起,我和廉維凱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除了廉夫人還有凌宇炫知道以外,其他的人都被蒙在鼓裡。
「沒事。」我笑著。
「真的沒事嗎?」容琪兒有些不放心地問。
「真的沒事。」
「要是有什麼事情的話,你就跟我們說,我們會幫你的。雖然我們不是很贊同你跟凌宇炫在一起,但我們也不會不管朋友的事。」
「謝謝你們。」我感動的眼淚在眶裡直打轉轉。
這時候,歐銘灝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不知對方說了什麼,把他嚇得忽然大叫起來:「你說什麼?景宸出車禍!?」
我和容琪兒不敢相信地對望著,再紛紛看向同樣受到驚嚇的歐銘灝。
我們幾個人趕緊奔向醫院,推開病房的門,看到景宸閉著雙眼躺在病床上,旁邊坐著一位默默垂淚的年輕女人,在她的身後站著一位中年男子,他輕輕拍著她的肩膀不停地安慰她。在他們的旁邊還立著一位絕色少年,少年目光呆滯地望著躺在床上的景宸。
「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執意要宸陪我出去玩,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都是我,都是我害了宸。」少年深深地自責著。
「放心吧,醫生不是說了嗎,他沒有事,只是暫時陷入昏迷,不要擔心了,宸不會有事的。」中年男子輕聲安慰他們,但是他的聲音裡帶著幾分的擔心。
「對不起。」少年流著眼淚,懺悔地跪在地板上。
「陽,你們是兄弟,我們都不會怪你們的。無論是誰出了事情,我們一家人都要勇於承擔。宸只是昏迷而已,不會有事的。」男子扶起少年。
少年輕輕點下頭。
「銘灝,琪兒,你們怎麼來了?」男子有些驚訝地看著我們。目光落到我身上,對我友好地點下頭。
「是我的部下告訴我的。」歐銘灝微笑道。
「宸沒事吧?」容琪兒小聲地問。
「你們都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
我注視著靜靜躺在病床上的景宸,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做的那個噩夢,心底不由得湧起一股不安的情緒。好些天都過去了,依然還是沒有半點關於他的消息。而且眼看我和凌宇炫的婚期漸漸近了,所有的事情混在一起,總是叫我惶惶不可終日。
「……sorry /只說了一半你沒有聽見你不瞭解/darling /你是我一半/轉眼就不見我怎麼辦/現在就向你坦白我對你的愛……」
聽到熟悉的鈴聲,我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看到屏幕上的字,欣喜若狂地按下接聽鍵,但是在聽到裡面的聲音之後,我嚇得六神無主魂不附體,靈魂像是被抽空似的。
「怎麼了?」
我來不及回答容琪兒的問題,飛一般地跑出醫院,急急忙忙地攔住一輛出租車,並且給廉夫人通了電話。我內心充滿恐懼地緊握住手機,原本以為是他打來的電話,卻是沒有想到那是警察打來的認屍通知。這突如其來的消息,使我肝腸寸斷。
我的腦子嗡嗡作響,呈現的是一片紛亂。
我努力告訴自己,只是去認屍而已,也許不會是他,是警方搞錯了對象。但是,手機是真真切切地落在警方的手上,這個讓我不得不做好心理準備。
在乘車的過程中,我不停地掉著眼淚,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是個事實。一方面我害怕去面對著他冰冷的身體,可一方面又急著要見到他。兩種複雜的心情夾在一起,眼淚掉得更加猛烈了。
趕到了海邊,我匆匆忙忙地付了錢,匆匆忙忙地下了車。
木頭似的地站在沙灘上,我望著被拉起警戒線的沙灘,裡面站滿穿著警服的工作人員,還有一具用白布蓋住的屍體。凋零的目光落在白色的物體上,頓時,一股錐心的疼痛鑽進我的骨髓裡。
我強忍住五內俱崩的劇痛,撐著不住劇烈顫抖的身體,邁著僵硬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具屍體。眼淚嘩啦啦地掉個不停,腳下似乎帶著沉重的鐐銬,每走一步,身上似乎有把鋒利的箭穿透胸膛。
越是靠近那具屍體,我就越接近崩潰的邊緣。我真的無法面對白布下的那張臉龐,我真的好害怕在我揭開那塊白布之後,我真的會崩潰的。
一陣陣的海風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
「請問你是?」一名警員攔住我。
「我是來認屍的。」我哽噎道。
走到屍體面前,我無力地蹲下身子,用力地克制住又要氾濫成河的眼淚,顫著手緩緩地伸向那塊白布,在觸碰到那塊白布,一股亙古未有的悲慟浮上心頭。
我緩緩地揭開白布,整個人一軟,跪坐在沙灘上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