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智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從大廳回到清風居的。從夏薇走了以後,他便神思不屬,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幹什麼。
然而,就在推開寢居的一剎那,放在床上的那枚再熟悉不過的玉珮不期然的映入眼簾。痛到麻木的心,再次被狠狠揪起,痛徹心扉。
他有氣無力地來到床邊,將那枚玉珮用手拿起,坐到床上,雙眼直直地看著。前些日子的一幕幕甜蜜情景浮上腦海。
「薇薇,這是我家祖傳的玉珮,我的是龍,你的是鳳,今日我將它贈與你,你便是我認定的妻。此生不渝。」
「無論走到哪裡,都不要把它拿下來。」
他,一字一句,皆是出自真心。將皇室祖傳的正妻玉珮鄭重地交與她。
「智,若是真的要玉不離身,這般豈非更好?即便是沐浴,也可不用將其取下了。」
「怎麼樣?這個法子好吧。」
她,笑靨如花,高興的將玉珮掛於頸間。
可如今,一切似乎還仿若昨日,卻已是玉歸還,人離別,再見之日遙遙無期。
薇薇,你竟然當真要與我從此再無瓜葛嗎?
心底深處,一個聲音不停地質問著,可是,卻無人能答其所問。
夏薇離開王府之後,便憑著信物首先到隆泰錢莊取了些銀兩。雖然雲薇山莊的產業只遍及南方,但是隆泰錢莊卻是幾乎遍佈整個大衡王朝,更何況這繁華的京城。
所以,夏薇兜兜轉轉,不認識路的時候便找人詢問,很快便順利找到了錢莊。
取來銀兩之後,思索再三,總覺得一個女人單獨上路很不安全。遂來到市集,買了兩套布料上乘的男裝和一匹好馬。找到客棧換了一身,又以玉冠束髮,恢復了往日俊逸瀟灑的公子哥形象。
一切打點妥當,她也沒急著趕回雲薇山莊。而是首先在京裡逛了整整一天,買了一些特產小吃,準備帶回莊裡分給大家。
這一來一去折騰下來,天色已然漸晚,漆黑的夜幕降下的同時,京城內四處也已是萬家燈火,亮堂一片。
紅樓,是京城最為有名的妓院。
此時的紅樓,正是女子迎來送往,男子尋歡作樂之時。
二樓的雅間之內,三個身穿華衣錦袍頭戴冠玉的年輕男子正坐於其內,每人身旁皆有一個青樓當紅的姑娘作陪。
只聽其中一人道:「都已經這麼晚了,睿小王爺今天到底來還是不來?」
「我看多數是不來了吧。我聽我爹說,昨天老王爺來府上下棋之時,告知我爹,小王爺此次回京將雲薇山莊的莊主一併帶了回來,聽說二人已經拜堂成親,如今只怕正在王府之中承享美人恩呢。哪還有空來這煙花之地?」
「雲薇山莊的莊主?」幾人聞言,眼中皆是閃過一絲詫異,一身穿墨色錦袍的男子發話問道,「習文啊,那雲薇山莊的莊主可就是你前些日子不遠千里前去參加選婿大會的那位女子?」
「恭親王所言不差,正是此女。」王習文顯然已經有些喝多了,自從雲霧山一行敗興而歸之後,這些日子以來本就心裡不痛快,再加上昨日得了消息,心情更是一落千丈。是以,他今日一進了這紅樓就不曾停過,一杯接一杯的酒下了肚,此時已是有些目眩神迷。
「那女子當真如此與眾不同?」身穿寶藍色錦袍的男子也是一臉好奇。
「那是自然。你們那都是沒見過。那夏莊主不僅貌若天仙,更是才華橫溢。南方如今生意最火的雲居和薇薇成衣坊都是由那女子在一年之內領著一夥五大三粗的強盜打拼出來的。你們倒是說說,即便是男人,有幾個能做出她這般成就的?」酒喝多了,明顯話也多了。這王習文平日裡也是斯斯文文,不太多話。今日這一遭,顯然當真是心裡憋屈的緊,權當來這兒發洩了。
「喲,王公子,您這話說得我可不愛聽。咱們這紅樓裡的姑娘有哪個不是貌若天仙的。」依偎於恭親王懷中的女子一臉醋意地說道。
「是啊,王公子,我們這麼多美女在場,您居然還當著我們的面兒說別的姑娘漂亮。這讓我們怎麼服氣?」王習文身邊的女子也不樂意了。
「就是就是,王公子,你理當自罰三杯。」
「好,罰三杯就罰三杯。」王習文又為自己斟滿了酒,「不過啊,你們還別不服氣。你們這幾個,連人家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他說著話,便將手中的酒如數喝下。
「誰比不上誰的手指頭啊?」就在此時,突兀的聲音傳來。幾人聞聲,皆是轉首向門口看去。
只見來人身穿一身月牙色華衣錦袍,手中執一折扇,面帶一抹傾倒眾生的微笑,緩步自門口踱進門來。
「喲,睿小王爺,稀客稀客呀!」很顯然,門外的老鴇最先看到這塊大肥羊,滿面笑容地迎了上來。
「崔媽媽,好久不見啊,最近可好?」皇甫智駐足回身,臉上掛著一抹邪邪的笑意,一如往常那般,讓人著迷,卻又無法看明其意。
「可不是嘛,我們樓裡的姑娘可都想死你了。不知小王爺今天要誰作陪啊?」老鴇笑嘻嘻地問著,雙眼中閃著無數個銅板的光芒。
「今兒不用人作陪了,給爺來上幾壺好酒便是。」皇甫智略一沉吟,隨後豪邁地說道。
「誒,好,那小王爺先進去吧,我這就去叫人給你準備。」崔媽媽說著話,便吩咐一旁的小廝動作利索地前去拿酒。
皇甫智這才又轉過身去步入包廂之內,將門關了起來。
而包廂內的幾人,卻皆是愣愣地看著皇甫智,眼中滿是調侃的惡趣味。
「皇甫智,你今兒怎麼來了?下早朝之時問你,你還說不一定來呢!」說話的是身穿一身墨色錦袍金絲鑲邊袖的恭親王皇甫旭。
「我只說不一定。可沒說一定不來。你們這一個個的都這麼驚訝做什麼?」皇甫智就著紅木凳子坐了下來,卻是一點兒不將他們的愕然放在眼裡,說話的語氣滿是不以為然。
「聽說你此次不是帶了雲薇山莊的莊主回來麼?皇上好像都已經同意要封她為正王妃了。這春宵之時,你不在家陪美人兒,跑到這裡來陪我們這群兄弟作甚?」寶藍色錦袍的男子也是一臉好奇。
「我說李雲墨,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成不?爺我今天不想提起那個女人。」皇甫智似是不耐煩似的擺了擺手,眉頭微微蹙起,一臉厭煩。
但是,很顯然,他越是如此,越能勾起周圍幾人的好奇心。只見皇甫旭湊了上來,滿臉八卦地問道:「不是聽說那莊主是個大美人嗎?怎麼兄弟如此不耐?」
「美則美矣,可惜是個妒婦。」此時,小廝已然將酒盅拿來。皇甫智隨手抄起一個,隨即斟滿,灌入口中。
「哦?此話怎講?」已然染上幾許醉意的王習文總算發話了。
「她嫌我府中妾室太多,所以嘍,我就把她給休了。」皇甫智似是滿不在乎地說著話,可是眼底深處卻是幾不可見地閃過一絲黯然。心裡更是一陣陣的揪痛。
「休了?」包廂之內,頓時一片嘩然。幾個男子連那亂摸著青樓女子的手都驚訝地停了下來。
「是啊,休了。」似是沒看到幾人的驚訝一般,皇甫智繼續給自己斟滿,再喝。
「你們成親才一個月多一點兒吧,居然這麼快就休了?」李雲墨那雙小的不能再小的綠豆眼此刻都堪比銅鈴了。
「嗯。反正皇上還沒頒下聖旨,此時不休,更待何時?」
「真的休了?」唯有王習文,在聽到皇甫智的話後,昏昏欲醉的眸子霎時一亮,眼中再次燃起了希望之光。
「真的休了。」皇甫智只顧著兀自喝酒,卻沒注意到王習文那豁然開朗的神采。
倒是李雲墨和皇甫旭都將他的神情看在了眼裡,「我說習文,皇甫智把那女人休了,你高興什麼?」
「高興,我當然高興,如此一來,我豈非又有機會了?」王習文頓時精神百倍,連先前那點點的醉意都已一掃而空。
「啊?」另外兩人聽後,卻是嘴巴張得都能塞進一個大饅頭了。
「習文,你沒發燒吧。你沒聽皇甫智剛才說了,那莊主可是個妒婦。你要是還想娶她,以後就別想納妾了。」李雲墨說著話,還刻意將手放到王習文的額頭上,試了試溫度。
「是啊,習文,我看你一定是酒喝多了。」就連皇甫旭都是一臉的不能置信,「好歹你也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才子,居然這麼沒志氣?」
「切,你們懂什麼。那雲薇山莊的莊主,就算要我只娶她一人,我也心甘情願。」王習文璀璨若星的眼眸一甩,一副你們根本不懂的表情。
「容本王提醒你,她可是跟本王圓過房了的。」皇甫智卻是在聽到這話之時,瞬間冷了臉。兄弟這麼多年,他倒還真不知道,這王習文竟然對薇薇心生愛慕。一時氣憤之下,說話的語氣竟是連「本王」二字都抬出來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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