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薇剛踏出清風居的門扉,強忍了半晌的眼淚終於再也無法堅持地大滴大滴落下。腳下的步伐越走越快。生怕自己會意志不堅一時心軟。
恰巧此時木訥適才去見了老王爺和老王妃剛剛回來,眼見夏薇手中拎著包袱迎面走來,遂好奇問道:「小王妃,你這是要去哪兒?」
哪知,夏薇卻是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逕直從他身旁快步走過。木訥見狀,雙眼中滿是驚訝。尤其是夏薇經過他身邊時落下的兩滴淚水,讓他更加納悶,遂抬頭望天。
這是一個天氣晴朗的冬日,陽光普照,萬里無雲,天空中一片清澈的湛藍,毫無半點兒要下雨的樣子。不過,在這隆冬時節,要下也該是下雪才對啊。
如此一想,木訥心中疑惑更深。既然不是下雨,那麼,難道說是小王妃的眼淚?爺欺負小王妃了?不然為何小王妃會一邊哭著一邊向外走去?
木訥駐足原地,思索了半天,才搖了搖頭,一邊繼續前行一邊自言自語:「算了,去問問小王爺不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書房內,皇甫智仍未從適才發生的事情中回過神來,整個人就那麼木訥地矗立在桌案前。眼淚,已然不見,只是那空洞的雙眸怔怔出神地看著擺放在桌上的一紙休書。
木訥進到清風居內,頭一次見書房的門居然沒關,心中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連忙一路小跑進去,一見皇甫智那滿面頹然的模樣,他越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只是呆頭呆腦地問道:「爺,你怎麼欺負小王妃了?為何她一邊哭著一邊向外面走去?」
皇甫智聞言,空洞的雙瞳總算有了焦距一般抬眼看來,神情卻依舊是有些不能置信的感覺,「木訥,你剛才說什麼?」
「爺,我是說,為什麼小王妃一邊哭著一邊向府外走去?」木訥對於皇甫智這全然無措般的樣子,更加困惑不解。
「你說什麼?」皇甫智的情緒,在聽到這句話後突然激動起來,幾步來到木訥面前,雙手緊抓他的肩膀,連聲問道,「你是說,薇薇剛才出去的時候是哭著走的?」
「是啊。爺,不是我說您……」木訥剛想長篇大論開口教導,可眼前之人卻是人影一閃,已經不見,只餘了書房內的一片冷清和寂靜。視線無意間掃過桌案,雙眼倏然瞠大,滿是不可思議。
皇甫智聽聞木訥所言,心中陡然升起一絲希望,難道說,薇薇其實是愛自己的?不然她為何會哭著離開?
儘管,心滴血般的疼痛不止,可是,當他聽到木訥說夏薇邊走邊哭之時,心裡卻是為之一痛。僅僅只因為她哭了,所以他便痛了。
幾乎是急切萬分的,皇甫智腳下運起輕功向府外追去。雖然,他不知道即使追上了她,又能如何。只是此刻,他只知道,他不想讓她一個人哭。
可是,儘管他的輕功速度再快,來到王府大門口之時,卻依然沒有看到半個人影。映入眼簾的,只有那空曠的巷子和陽光照耀下,那一片溫暖和煦的靜謐。
走了……她果然還是走了。只這一瞬間,皇甫智先前的那最後一點希望也隨之破滅。目光呆滯地望著王府門前沒有半個人影的空地,終是明白,她是下定決心離開了。
「小王爺,小王妃她往那邊去了。」門口的侍衛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這小王妃和小王爺一前一後的出現在門口,卻也能猜出個所以然來。
「謝謝你的好意,不必追了。」即使留下人,也未必留得下心。他望了一眼侍衛所指的方向,最後還是轉身進了王府。
而巷子盡頭的拐角處,在皇甫智轉身朝裡走的時候,一直站著一抹淡紫色的身影。
智,你我之間,終歸是有緣無分。
在他轉身走進王府,再看不見身影的那一霎那,那抹淡紫也隨之消失,隱沒離去……
晌午時分,王府的正廳內,老王妃和老王爺皆是落座,其他妾室沒有得到召喚,自是在自己院裡用膳。
飯桌上,皇甫智一改先前的頹喪,似是平常那般邪魅不羈的模樣步入廳內。
「咦,智兒啊,怎麼就你一個人?兒媳婦人呢?快把兒媳婦叫來一起用膳。」老王妃此時還全然不知上午發生之事。
皇甫智誰也沒說,就連回清風居之後,木訥一再詢問,他也沒有說出半個字。只是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之內,任木訥怎麼叫他也不答應一聲。最後,木訥無法之下,只得灰心洩氣地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不過,他倒也沒把此事告知老王爺和老王妃,畢竟他知道的並不詳細。只知道適才在桌案上看到一紙休書。看那正文的筆跡,顯然不是皇甫智所寫,但是最後的落款,卻正是皇甫智的大名。
因此,不知全部實情的他,這次破天荒的沒有跑去跟老王爺和老王妃二人稟報。只是心中揣著疑惑,等待皇甫智來為他解答。
「娘,不必叫了,她已經走了。」皇甫智說這話時,若沒事兒人一般,自顧自的動起碗筷來。
「已經走了?智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已經走了?走去哪兒?」老王爺一聽,本來剛欲動筷的手停了下來,將筷子放在碗上,一臉嚴肅地沉聲問道。
「就是走了啊。至於走去哪兒,大概是回雲霧山了吧。」皇甫智卻是沒多大反應,啜一口小酒,手中動作依舊不停。
「回雲霧山?智兒啊,好好的,怎麼就回雲霧山了呢?」老王妃越聽越不明白了,昨兒個不是還都好好的嗎?怎麼今兒個人就走了?
「我把她給休了,所以她就走了。」
「什麼?你把兒媳婦給休了?」老王妃一聽,立馬急了,一隻手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這麼好的兒媳婦,你怎麼能把她給休了呢!」
「呵,是啊。」皇甫智自嘲一笑,臉上的笑容任是誰看了,也不會再覺得他真的沒事。那笑容,是那麼苦澀,儘管依舊俊美,卻笑得讓人那麼心痛難當。
「我也不想,可惜呀,人家嫌棄您兒子妾室太多,所以強烈要求我把她給休了,您倒是說說,我該怎麼辦?」
「智兒啊,兒媳婦真的這麼說?」老王爺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滿面正色地蹙眉問道。
「爹,這我還能騙你不成?」皇甫智一口氣將杯中的酒全部喝下,心中的感覺,如同這杯中液體進入肚中一般,翻滾的讓人難受之極。
皇甫洪濤見狀,一把搶過皇甫智手中的酒杯,沉聲勸導:「酒入愁腸愁更愁,既然事情已然如此,那便罷了。反正皇上那兒不是還有一個選妃大會嘛。你回頭去看看,我就不信咱們這諾大的大衡王朝,還找不出一個比那強盜頭子更好的女人來。」
話雖是這麼說,但是皇甫洪濤心裡還是很清楚的。那個夏薇,一看便知其不凡之處,放眼整個大衡王朝,只怕當真是再難找出一個如她這般才貌雙全的女人來。
「爹說得對!想我堂堂睿小王爺,想作我王妃的女人不計其數。她夏薇能讓我看上那是她的福氣,如今她既然不珍惜這份福氣,我又何必苦苦糾纏?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那還不滿大街都是。」
皇甫智見狀,面兒上笑了笑,口中附和著老王爺說道。只是這話雖然聽上去是在附和,但卻更像是在自我安慰。
至於酒,這裡沒得喝,自然有地方給他喝。他當然不會讓爹娘跟著他一起不快。
「是啊,依我看那兒媳……哦不,夏薇也沒啥好的。不就是長得好看了點兒嘛。這漂亮女人多了去了,智兒啊,你別難過,走了一個兒媳婦,千萬個兒媳婦送上門兒來。」老王妃也是從旁安慰,只是心裡,其實還是在想,這個兒媳婦雖然剛開始看著不順眼,可是後來卻是越想越喜歡,越看越順眼,只不過可惜了哦,才一天的工夫,就已經不是她的兒媳了。
於是,這一頓中午飯,三個人,嘰嘰喳喳把夏薇數落了個遍,努力把夏薇說的輕於鴻毛。但是,他們心裡卻都知道,這,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午膳過後,老王爺和老王妃滿面擔憂地看著皇甫智離開大廳。儘管皇甫智只說了個大概,他們還是能夠猜測到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洪濤,你看,智兒他不會想不開吧。自他從小到大,我還是頭一回看他像今天這般失落呢。」畢竟知子莫若母,皇甫智掩飾的再好,她還是看出了他的不同尋常。
皇甫洪濤看著皇甫智離去的方向,眼神也是悠遠難辨,滿是無奈地歎息一聲,「唉!落梅,你我就別瞎操心了。智兒從小到大第一次碰上一個這麼喜歡的女人,如今發生了這檔子事兒,就讓他一個人好好緩緩吧。」
「嗯,只能如此了。不過皇上那邊兒的選妃大會,還要不要繼續?」
「這個,還是由智兒自己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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