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想,這裡既有傭人在找,那她何不就往別的地方去找的?
她既沒問那船是去往什麼島的,也沒想,她從沒去過那些島,根本都不熟識的,便上了船去。
船上也有認識月兒的,問她要去做什麼?
她說去給哥哥找適合他的血。那些人並沒解她的話,便也沒太在意,有問她要不要他們陪她?她說她自己就好,那些人便也不勉強,也是以為她在那邊必是有人接應的,才會只是一個人去——或她的其他家人就在那兒的?便只到了那邊便跟她分開。
月兒在那邊自是沒有什麼親人的。她更壓根兒對那個島全不熟悉。只是上了岸去,便直如盲頭蒼蠅的到處亂闖。
見到有長得像亞洲人的就問別人血型。
這裡沒有人認識她,有看她問的奇怪,更兼大腹便便,走路有些笨拙,跟因走了那麼多的路,挨挨碰碰的,裙子都有些髒了,一頭結了條大辮子的棕絲也有些零亂了的,便由不得那些人都拿有色眼光看她!便那裡會有人去在意她的話?更是告訴她自己血型的?
「去去去!什麼人呢,莫名其妙……」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個?你什麼人?」
「走開走開,要討飯往別的地方去!」
月兒是既驚訝,有奇怪,不明白那些人為什麼會是那樣態度的?但是,她還是沒有就放棄。
直至,讓人趕得多了,她才會得領悟自己是不被喜歡,不被歡迎的——就像她當日在『聽雨島』看到那小冊子裡面寫的那巨人一樣!
不過,她倒猶也沒有就不高興,只是不解。並開始檢討自己可是那裡做不對了?
可是,任她直想個好半天,也無法想得通。天真率直的她最後決定還是問那些不喜歡她的人為什麼好了——
「你問我們為什麼不喜歡你?」連問了幾個也沒人肯答,最後問到的是一個徐娘半老,化著濃妝,依在一間小小雜貨店的門邊抽著煙的女人,她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你是混血兒吧?混血兒給人的印象就是不正經,沒腦子,跟喜歡亂搞男女關係,所以,你想,可能會有人喜歡你嗎?」
月兒直是瞪大了雙眼——這是怎麼說?
她知道『沒腦子』是說人笨,原來人們不喜歡她是因為她笨的!
至於『混血兒』?
混血兒有是什麼?
她記得以前也有人這樣問過她的,但她回去問了孤太太,孤太太只說,不要理那些人亂說!她便沒在意。
現在再想起來,那是說人不好的吧?好像別人說的給人取卓號兒?
然後是『不正經』有是什麼?還有那『亂搞男女關係』……?
她完全莫可解。想著,也總是說人不好的吧?
原來她竟有著這麼多不好的呢,她自己卻一直都不知道!
她怎麼會是這樣的呢?她替自己感到難過,她自責,好想為自己哭,卻只覺到雙眼的紅腫乾澀。
從那女人處離開,復有走在街上。
太陽此時經已偏西,已沒了剛才的燒灼炎熱,但月兒卻感到了之前沒有的炎熱難受,兩頰燙熱的,還伴著些兒的昏暈感。步伐也有些的輕浮了,搖搖晃晃,走得高一腳低一腳的。
也只是一會,她有止了步,望著前面,有些的茫然,不知該何去何從的?
她還要問下去嗎?還要惹人不高興的?
可是,不問下去,就找不到適合哥哥的血去救哥哥了……
她第一次為『要』與『不要』掙扎。
最後,還是孤雲諾的性命重於一切……
沒有,還是沒有!
市內全都問遍,有往郊外,走了很多地方,都還是一無所獲!
而且,她也迷路了!更糟的是,天色已漸漸的黑了下來!
抬頭看看滿天的星斗,心靈坦蕩的她沒有一絲的畏懼,只是覺得很累,從沒有過的累,身子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看見前面有一根電線桿,她移著沉重的步子緩緩走上前去,終於夠著那電線桿了,她幾乎是整個就撲倒在那電線桿上的。
那一刻,她只想就這樣下去,不想再稍動半點。
她問自己『可不可以什麼都不要了?她好累,好想睡!』
但是想到孤雲諾,她還是有極力的掙扎要離開。
卻就在這時,前面有嘻哈的笑鬧聲響起,聲音自遠而近,終於,微弱的月光下,依稀只見三個半大不小的土著少年正笑鬧著向這邊走來,說的也都是些不堪入耳的取笑話語,一看便知是屬不良少年的那種。
當他們看見依在電線桿上的月兒時,先是一愣的禁聲跓足看了住,繼之相互對視交換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眼色,似找到新玩意兒的,嘻笑著便直朝月兒走去:「嗨,寶貝,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沒有人陪你嗎?」
「讓我們陪你,怎麼樣?我們帶你去跳舞,你想玩什麼都行,我們都陪你玩」
「真的什麼都行啊,會讓你高興的……」
看月兒撲閃著一雙晶瑩的棕色大眸抬起頭看他們,那幾個少年簡直驚若天人,遂更加賣力的要說服月兒跟他們走。
「我……」月兒想說,她不認識他們,而且,她很累,不想走。
但是,她口乾舌燥的,便聲線都啞了,怎麼發得出聲來?
那些少年看她都不出聲,以為她是不反對的,也是已失了耐性的,遂一邊說,一邊便行動起。
月兒因為已無力掙扎,他們倒更以為她是默許了的,拉了她便走。
先時,月兒還能跟著走上個幾步,漸漸的,步伐更慢了,再後來,終於無力再移開一步的就由著那些少年拖著她走,心裡想著:「嗯,就這樣讓他們拖著走也不錯,都不用她動也能離開這裡的!啊,她還可以就睡個覺呢!她真的是好累好累了……」
那幾個少年是感到負重才轉頭看她的,卻見她已緊閉了雙眼:「喂,喂……她怎麼睡著了呢?」
拍拍她的臉,有再將她拖行數步,發覺她不像是裝的,才覺到了不對勁,忙看看四下無人,才將她掉開,作鼠竄而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有好半日,月兒就倒在地上一動都沒有再動過,也不知是真的累得就睡著了過去,還是昏倒的?有過半日,還是不見她動一動兒,但是,她的身下卻有液體緩緩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