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忍耐了幾十年,其後的暴發力是可以想像的……
當兩個人的戀情公開,那真可以用「轟動全城」四個字來形容!
而緊接下來就是家庭的鬥爭——杜老太不惜以死相要,並險些兒成功……
還有他那五個姐姐,跟那多的親友們,覺得臉上無光,也紛紛出面諸多阻攔……
事情在當時,只直鬧的個滿城風雨,沸沸揚揚。更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
最後,還是杜少源請了一位遠洋而回的父執輩出面,才勉強將事情給擺平了下,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革命猶未成功『原想著,籍著這新生命的誕生,便可來一個大團圓結局的卻那裡知道……
懷著沉重的心情,杜少源一手抱著嬰兒,一手挽著愛妻,緩緩走進家門……
而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也是可以想像的——看見嬰兒,一個個像活見了鬼!
然後是,婆婆的諷笑怒罵,姑子的煽風點火……
做媳婦的到底也不是那善男信女之輩,終於忍不住,也才嘟噥了句:「她是怎麼得來?說不上還不是拜你老給咒的……」
一語未了,大姑子上前就是一個耳光!
杜老太更是戳著枴杖叫:「快攆出去!永遠不要讓她再進這個門,不要再讓我看到——!」
杜少源是有驚有急的。偏是這會子妻子有發揮了她當女人的特權——哭!
不只她自己哭,她還暗地捏了女兒一把,陪著她哭!
看著一副極盡委屈的妻子跟無辜的女兒……杜少源無可奈何的,輕吁了一下,一言未發,轉了過身去:「康伯,麻煩你幫我收拾一下,回頭我叫人來拿」他輕輕的,語畢,仍舊攜妻帶女,便要往外而去……
「杜少源,你這是幹什麼?!」
小姐姐第一個發難:「你眼不瞎,耳不聾,看著這女人這樣頂撞你自己的母親,正經的,你竟連一句不說,反過來還護著她跟家裡作對?你是人不是了?要不是我先你出生的,我倒要以為你原來就是她竇家的人了呢!還是你嫁的她?還是她真給了你什麼迷藥吃?都不知道你自己是誰了?」
「可不是嗎?我早說過的,婊子無情!更是生得這樣一臉嫵媚子賤相的?!分明就是個不祥的人!她遲早會把你給毀了的!我的話再不假,看吧!都到這份上了,你還不清醒,你還要糊塗個到什麼時候?」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
最後,杜老太更是掉枴杖哭向椅上,一頓捶胸頓足,呼天搶地:「……嫁個男人不得指望,原想著,自己拉拔出來的總是好些,可那裡想,倒生出個要債的來了……」一下有站起,奪過傭人才為她拾起的枴杖,指著門外:「你走,你走,帶著這不三不四的女人,還有這丑不拉幾,不知打哪裡野來的怪物走得遠遠的!我就只當沒生過你這麼一個兒子!你走、走——!橫豎我一個一隻腳都已踏進棺材的人,我還得指望個什麼?走吧,走吧,都走!看那一天等我兩腳一伸,你們也不用拿什麼金呀銀的來給我陪葬,我也用不著!正經的,你們只去找根荊條來綁我身上,我才好去見杜家的列祖列宗,去跟他們負荊請罪!」
聽見這些說,那杜少源便那兒還再走得?
他抿著唇,神色沉重,半日,才又無奈的輕吁了一下,緩緩回轉:「你們究竟要我怎樣?」他好脾氣的:「公平一點好不好?你們是我的家人,美儀她何嘗就不是了?還有我這才剛出生的女兒……還是你們存心的只要我做一個負心的人?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們也曾讀過這些聖賢之書的,把別人的不幸,看成是他人身份卑微的象徵,這是一個賢者之所為?你們給不起一點的同情之心,難道真的就連容忍都做不到嗎?我無法認同你們,就正如你們無法認同她……我累了,我也好想能有一個兩全之法,好不左右為難……或者,就讓我們暫時的分開一下,或能找到一個新的對策來?我只是不想失去任何的一方,請原諒我的自私!」
一番義正詞嚴的話語,只說得杜家的人臉上直不自在,雖猶咬牙不忿著,卻也一時沒了話說的。
見家人猶沒有就妥協之意,杜少源卻也不勉強,遂仍抬腿又要往外就走。
卻也才一隻腳剛踏出門外的「站住!」杜老太忽然一聲喝。轉了過身來,戳著枴杖氣呼呼的便叫開:「好,好!哼!這就是我生的好兒子!我投降!我認輸!就圖著你們這樣的走出去,倒叫我落下個罵名兒的不成?我承認我是失敗了,我鬥不過我那好兒子,這樣總好了吧?」此話一出,便不用再多說什麼,事情顯然是有了轉機的。
只,答是答應了,但仍少不得又是好一番數落的就是……
最後——「哼!家裡空屋子還有的是!多養幾個閒人也還養得起!只我有一條,家裡來往的人多,我不想把客人嚇著,更不想聽笑話兒,你只把這個、這丑不拉幾的,給我送遠一點,別礙著了人的眼!還有,以後不管是誰,都不許提起有這物兒的在!都聽好了嗎?」
只等眾人答應一聲。也不再多看兒子媳婦一眼,氣哼哼的便轉了個身去,由眾人簇擁著,撤駕似的而去……
這裡,看眾人都走了。妻子——竇美儀不以為然的撇撇嘴,甩開猶被丈夫挽著的手,轉了過身去:「哼,以你的能力,我大可不用在這裡受這氣的!」言語間有著盡然的不悅。一屁股坐到那邊的意大利沙發椅上,架起一雙修長玉腿,從手袋內掏出煙來便抽。
杜少源看了看妻子,有看了一眼偌大而華麗、但已空蕩無人的屋子,輕吁了一下,再低下頭去,看向懷中的嬰兒。只見她此時經已醒來,正睜著那雙小小,無辜的棕眸在看著他,似是懂得些什麼的?杜少源心中一動——丑,豈是罪過?
更何況,這也決非她之選擇,不是?何其無辜!
杜老太的所謂遠一點,就是下人間的一個雜物房!
杜少源有心再要為女兒爭取些什麼,但只是想一想,心便已涼了半截——之前猶鬧的不可開交呢!
為了息事寧人,最後也只好作罷。
唯在別的方面多花些心思是了!比如——盡量將房子裝潢得舒適、美輪美奐些。並請了奶媽看護,日夜看顧著她的。務求在別的方面上盡量補之不足,不讓她再受委屈半點是了。
幸而,杜家的人也不太為難她,就只對她采不聞不問是了。
反倒是竇美儀,碰上不遂心的事了,或在杜家那一個的身上得了氣受,便跑去拿她發洩一番……
杜少源縱然再愛護自己的女兒,也沒得為她跟妻子慪氣的?
一來,他就像是前輩子欠了的她。二來,醫生也說了,孕婦是很容易犯產前或產後抑鬱症的,不宜多受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