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薩朝。二月初九。
太監小步奔進御書房,弓著身子朝坐在龍案內的人稟道,「啟稟皇上,焰王已奉旨進宮,正在御書房外候駕。」
身著龍袍的萬俟擎,英氣逼人,臉上卻籠罩一層陰霾,下顎線條緊繃。鷹眸緊緊瞇起,一股寒冷至極的氣息,緩緩蔓延。
「宣。」
片刻後,萬俟焰便昂首闊步的走了進來。他並沒顧及什麼君臣這禮,僅隨意穿了件淡綠錦袍就來見駕。走到臉色陰沉的萬俟擎面前,抱拳一禮,「皇上。」
「哼,」萬俟擎冷哼一聲,將手裡的書丟到案上,瞥了瞥他,拂袖起身,口氣微慍道,「還是叫四哥吧。」
「呵呵,」萬俟焰一笑,大大方方的叫了聲,「四哥。」滿朝之中,能得到這種待遇的估計也就只他一人了。
「僅留下一封書信就消失不見,撇下了幾十萬大軍於不顧。老五,你是存心想給四哥難堪嗎?」萬俟擎的聲音微寒,目光冰冷。對眼前的五弟,他真是又氣又恨。
「四哥,你也知道我散漫慣了,這天下誰來坐都與我無關,根本就不是存心針對四哥,更別說會去動那種心思?」萬俟焰也不畏懼,走到旁邊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好不愜意。萬俟擎既然讓他叫四哥,就未以皇帝自居,他又何必自我拘謹呢。
萬俟擎走到他身前站定,睨他一眼,「這些日子去哪了?」
「四哥不都知道了嘛,何必再來試探?」萬俟焰目光坦蕩的直視他。
不再說話,只是別有深意的看著他,最後坐到他旁邊,「你是以焰王的身份呆在那裡嗎?」
「萬俟焰。」不是焰王,不是啟薩的戰神,而是萬俟焰。
一句話,將自己的立場表明。他知道自己在燕北國的事肯定瞞不了四哥,索性也就大方承認。他不喜歡在政治鬥爭中扮演任何角色,他做事也不會藏著掖著,這也正是他的明哲保身之道
萬俟擎對此番話,不疑有他。他太瞭解這個五弟了,他能防任何人,唯獨不會對他有戒備之心。想要鞏固自己的帝位,萬俟焰絕對不可或缺。當他得知他身在燕北國時,他首先想到的原因是筠兒。
想到她,他的心就在顫動。沉默半晌,方問,「她怎樣?」
抬眸看眼四哥,微微一笑,「我還以為四哥能忍到最後才問,看來,是我低估了她在你心裡的地位。」見萬俟擎瞪自己一眼,也不再玩笑,直言道,「她很適應草原。那裡的一切,她都十分喜歡。包括……那裡的人。」隱含的深意,泛著酸楚。但只要她能幸福,他便放得下。
「是嗎?」萬俟擎垂下眼瞼,手指有節奏的敲打著椅子扶手,語氣淡定。可他的眉頭卻凝結成霜,兩頰繃得如雕塑神像。
「她,要和七弟成親了。」這是在他離開的當天,得知的這一消息。
手指,倏地停住。
心頭猛地掀起駭浪,怒吼著,叫囂著,翻騰著,一層蓋過一層。他在嫉妒,他嫉妒的快要發狂了。
就像心底深處最寶貴最珍視的東西,被人硬生生剜走一樣,留下了鮮血淋淋的傷口,如果不將空缺填補上,他的心遲早會死掉,連帶著他的生命一起枯竭。
他不該讓她離開,不該!
瞳眸睜開,眸底如千年寒冰,寒意懾人,「朕要拿下燕北。」目光張狂,眉宇中的霸道顯露無遺。
萬俟焰並無太多意外,依他四哥的心性,只要是他想得到的必會全力以赴。只可惜,他對她早已有言在先,有她在燕北一天,他便不會攻打燕北。
「四哥,對不住。我不會帶兵掛帥。」
「你說什麼?」萬俟擎偏轉過頭,緊緊盯住他,「給朕一個理由。」
萬俟焰展顏,「四哥只當我聽憑秉性,不願再受約束。」他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四哥揮軍北上為的就是她,而自己不願掛帥為的也是她。四哥可以容忍他棄大軍於不顧,卻不會容許他對自己心愛的女人有所承諾。
週身隱隱泛著怒氣,「啪」地拍案而起,陰黯冷魅的眼眸發出高深莫測的戾氣,「五弟,凡事適可而止,朕畢竟是皇上,不會任由你胡鬧下去。」
放下茶盞,拍拍衣衫,站起身朝萬俟擎做一揖,「臣謹遵皇上教誨。」他不會忘記面前的人,畢竟是皇上,是可以掌握生殺大權的萬人之上。
萬俟擎一揮手,拂袖轉身,「退下吧。」
「臣告退。」萬俟焰不緊不慢的退出御書房。他能做的,就是讓她順序成親。萬俟擎就算再氣,也絕不會選擇在打春之際出兵,更不會在沒有自己帶兵的情況下,冒然出征。
待他退下以後,萬俟擎惱怒的坐回龍案旁,只要想到她即將嫁給他人,他的心就像被針扎似的,痛到窒息。她要嫁人了,她要嫁給另一個男人。腦子裡都是這個念頭,折磨得他快要發瘋。他恨不得現在就帶兵殺過去,不顧一切的將她搶回來,留在身邊,再也不會輕易的讓給任何人。
他自登基以來,從未近過女色,日裡夜裡想的都只有她一人。
怪只怪,他的愛來得太遲。
若是在她剛進到擎王府時,若是在她剛成為自己的王妃時,若是在她還在自己身邊時……
有時候,只差一步,幸福就會擦肩而過。
想不到,他的那位七弟竟然會安然無恙的返回涿浪堡。是他命大,還是自己低估了他?
自發現他就是燕北國國君後,心底的不甘越來越強烈。他們幾兄弟只顧著爭取眼前的皇位,拚個你死我活。只有他,不聲不響暗中帷幄,將眼光調向外面。且在身中劇毒的情況下,利用五年時間,打造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帝國。他不得不承認,不得不佩服他的遠見。
他更是料到自己會成為最終的帝位人選,將手下安插在身邊長達兩年之久。
萬俟狁,會是個對手。
他慢慢閉上了眼睛,良久才睜開。眸底的所有情緒,都被他刻意的隱藏起。做為男人,他可以衝動,可以嫉妒,可以憤恨。做為皇帝,這些卻是弊病。
撫下一切煩亂,召來貼身小太監,「叫『光』的人來見朕。」
『光』,是江湖上近年掘起的神秘組織,尤其以情報和追蹤最為擅長。
萬俟擎深知,皇宮沒有一扇牆是密不透風的,所以,他將視線對準了江湖幫派,借他們的力量來為自己效力。
『光』的情報網遍佈天下,大至朝廷秘聞,小至江湖私密,任何消息都逃不過他們的耳目。建立起『光』的神秘門主,卻始終是個迷。
「遵旨。」小太監機靈的應下。
半個時辰後,御書房內又出現三人。黑衣,黑褲,黑靴,既沒通報也沒行跪拜大禮。只是拱拱手,喚聲,「皇上」。
「嗯,」萬俟擎點點頭,渾身散發出冷冽的氣息,他盯著三人問道,「召王那邊有什麼動靜?」
「暫無。」站在左邊的人簡明回道,「召王一直是深居簡出,也未見其它人登門拜訪。」
萬俟擎的唇畔噙著一絲冷笑,不以為意,「他安分得過了頭。」
萬俟召,他遲早是要除掉的。只是,目前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事,就是攻打燕北國。先讓他在暗中多活動下筋骨也罷。
「另一邊呢?」
「一切正如皇上所料。」中間之人回道。
他的笑更冷了。果然,他也不會安分守己。只可惜,他太急進了。
「還有嗎?」
「繁王正在積極拉攏眾大臣。」第三人稟道。
「哼,最蠢的當屬他。」對他,萬俟擎毫不在意。「就讓他在繁王府裡修身養性吧。」
「是,」
萬俟擎沉吟片刻,吩咐道,「將涿浪堡監視起來,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及時向朕稟告。」微頓,「還有焰王,他也是時候該好好在府裡歇一歇了。」
「是,」三人應聲。
梅妃端坐在自己的寢宮裡,手裡正拿著一本詩集看得出神。冬兒放輕腳步走上前,小聲道,「梅妃,這是景王回您的書信。」
「嗯,」放下書,伸手接過,展信。
看罷後,蹙眉凝思片刻,爾後站起身,「準備香燭,我們要去拜拜佛祖大人了。」
二月初九,距打春還有三天。按照啟薩習俗,這一天百姓們都是要去廟裡燒香祈福的,祈求春種後會有個好收成。
梅妃每年都會在這一天進廟上香,未驚動其它人,向萬俟擎請了旨後,就著便裝帶著冬兒及兩名侍衛,一行四人直奔護國寺。
走進寺院時,這裡早已是香煙繚繞,人滿為患。冬兒替梅妃尋了個位子,便將帶來的貢品放上貢桌,又把香燃上交給梅妃。
梅妃跪在蒲團上,接過香,虔誠的低首輕語。
就在這時,護國寺的一位老和尚卻走了過來,在梅妃身邊停下後,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見狀,梅妃立即站起身,回一禮,「大師。」
老和尚仔細端詳她一番,慈目微彎,嗓音渾厚道,「恕老納直言,這位女施主可是生就一副母儀天下之相啊!」
這句話,猶如平地一聲雷,震響了諾大的寺殿。
上午正是百姓進廟燒香的高鋒,護國寺做為皇家寺院也只在這一天對外開放。可想而知,人流就不曾斷過,都盛傳這裡的香火靈驗,還有好些人專門從遠地趕來,只為能在這裡燒上一柱香。
所謂母儀天下之相,那就是皇后之相。聽聞有人是此相,所有人都好奇的向這裡張望。梅妃始終淡靜清雅,一派高貴氣質,聽到老和尚的話,也未見任何異樣。只是淡然一笑,「人各有命,富貴在天,既是天定,我輩任之。」
「梅妃,梅妃!」殿外的侍衛忽然在此時奔進,大呼梅妃,「啟稟梅妃,轎子已備好。」
「她,她就是梅妃?」百姓們詫異不已。
梅妃瞪了一眼洩漏她身份的侍衛,不作停留,只向老和尚施一禮就趕緊退出了大殿。
百姓們議論紛紛,「怪不得高僧說她有母儀之相,原來真是的皇妃啊。」
「沒錯,聽說啊,皇上只有她這一位妃子,十分寵愛。」
「看來,她當皇后是十有八九了。」
「哎喲,我們也能見到未來的皇后,真是三生有幸呢。」
不出半天的功夫,江城的百姓都知道了梅妃其人,那是擁有母儀之相的未來皇后。
坐在轎中返回皇宮的梅妃,嘴角始終掛著淡淡的笑……
^^^^^^^^^^^^^^^^^^^^^^^^^^^^
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里柔情。
再有三天,就是打春,燕北國上下都在為了這個一年之中最重要的節日準備著。立春,對於牧民們來說是個值得慶賀的日子。尤其是主子和女主子要在這一天大婚,更是喜上加喜。一時間,都是往堡裡送牛的,送羊的,送菜的,自願來幫忙的,牧民們正以他們最樸實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喜悅與祝福。
對萬俟狁而言,任何事都可以擱置,唯獨成親這件事是鐵板釘釘了,就算是天要塌下來,那也得等他成親之後再說。
這下子眾宿真是忙了個底朝天,連十五名白衣聖女都全部出動。先是將涿浪堡徹底清掃一遍,接著再開始佈置翻新,這可是星宿主子成親,一點都馬虎不得。
萬俟狁還下令,在涿浪堡堡外搭建兩個臨時大氈房,各佔地約有一畝見方,同時容納千八百人不成問題。他要在裡面開設三天的流水筵席,凡是燕北國的牧民,不需要帶任何賀禮,只要人來便好。
按照他以往的心性,這等熱鬧的事是決然不會湊的。可現在卻不同,他絲毫不排斥能帶給她歡樂的舉動。他知道麥麥對一個家有多麼渴望,而樸實敦厚的牧民們,卻讓她從心底接受了,視他們為自己的家人。
這陣子,數不清的稀世珍寶,曠世奇物,被源源不斷的送到麥麥房間,擺滿了整間屋子。什麼夜明珠、瑪瑙縭耳杯、玉雕十二生肖、碧璽手串、金嵌梅花帶……都是些麥麥見都沒見過的稀罕物。
有沿海小國送來的一百零八顆辣椒紅珊瑚朝珠,辣椒紅絕對可以堪稱是珊瑚中的罕見極品,朝珠中間還鑲嵌著一顆貓眼大小的祖母綠,耀眼奪目。
還有一些是江湖大幫派送來的賀禮,當中數一件白玉鏤空雕飾最搶眼,雕工精湛,玉質上佳,就算麥麥對古物再無鑒賞能力,也能看出它的價值連城。
她不知道送這些寶物的人跟萬俟狁是何關係,不過,不難窺出他們的示好心態。鄰邦小國暫且不論,單就這些武林門派送來的貴重禮物就佔了大半間屋子。不過,他能在短短五年內建立起來燕北國,能結下這些人倒也不足為奇。
該她知道的,她心裡明鏡的很,不該她過問的,她絕不會妄加干涉。現在,就像狁說過的一樣,她只負責幸福就好。其它的,通通交給他。
麥麥的嫁衣全部都重新訂製,從頭到腳,穿的戴的,一件沒落下。下午時,原天都國的天甲繡莊,派來了莊內第一神針樓姑娘過來給麥麥量身。包括褻衣在內,全部訂製了三十六套新衣。天甲繡莊更是擱下了手上所有的生意,動用莊內最好的繡娘全力為麥麥趕製新衣。承諾大婚前一日,定會送來堡內。
樓姑娘前腳離開,燕北國本國的鞋行師傅後腳便跟進。向麥麥採了鞋樣,又問了她喜歡的款式,準備回去後先做出四十八雙,再來任她挑選。
再接下來,就是負責訂做首飾的,帕子的,胭脂水粉的。總之,只要是麥麥使用的,全部都是獨一無二的。
一整天下來,麥麥被折騰的一個頭兩個大,旁人更是看得眼花繚亂。到了晚上,堡內一片喜氣洋洋,阿商和婁宿算是卯足了勁,各自排練舞蹈,一定要在主子大婚當天露露臉。
萬俟狁白天一直在軍營那邊,與翼他們商量軍事。但堡裡的情況,婁宿每隔一個時辰就會派人匯報一番。所以,這邊的情況他也都十分清楚。
重新清醒後的他,要變得積極很多,不再似以前凡事漠不關心。由他現在對軍營那邊的重視程度來看,他對啟薩朝就已是全力以赴。
臨近晚膳時,他才同翼宿等人趕了回來。斗宿早已候在前廳,見他回來後,立即上前稟道,「主子,找到墨國師了。」
「他在哪裡?」萬俟狁清聲問道。
「墨國師及柳郡主正在湘桂山止悔法師那裡。」
「他……會來觀禮嗎?」
「墨國師讓屬下轉告主子,上一代的恩怨,他已盡力,不再有遺憾。所以,也不希望主子為他做任何事。主子只需為自己而活便好。」
這是做為父親彌補他父愛的方式,就算天都戰敗,他也從未將自己的仇恨附加到兒子的身上。
眸光低垂,「你下去休息吧。」
萬俟狁很清楚,他不會來,是不想造成自己的負擔。
緩步踱出前廳,直接奔麥麥的房間。房裡並沒有掌燈,卻亮如白晝。麥麥正把一堆堆寶貝,全部倒進地上的箱子裡,只留下兩顆夜明珠照亮,然後蓋上蓋子,用腳費力的踢到一邊,絲毫不見一點愛惜。看到推門進來的人,她倏然一笑,「狁,你回來了。」
簡單的一句問候,像是等待了丈夫一天的小媳婦一樣,聽得萬俟狁心裡暖暖的。他走過去,看了眼地上的箱子,「不喜歡?」恐怕連皇宮裡的寶物,都沒有它們來得稀世珍貴。
「喜歡啊,」麥麥痛快的應道,世人有誰會不喜歡寶物呢。
麥麥打趣道,「可是不知道要用它們做什麼,總不得每天對著它們流口水吧。」她這個人還是務實的很。
萬俟狁拉著她,不在意的笑笑。這才是他的麥麥,不矯揉不造作。
「這些天可能會比較辛苦,明後兩天陸續會有人趕到涿浪堡賀喜。」做為燕北國的國君,他大婚一事可是備受矚目。而他更是一反常態的將這次婚事搞得天下皆知,世人轟動。
四哥對麥麥的情,他心中有數。在打敗天都後不作喘息直接北上,他的心思更是愈加明顯。正因為如此,他此次大婚就是要向他及世人宣誓,麥麥只能是他萬俟狁的妻子。
「放心好了,我會招呼好的。」麥麥笑著應下,突然「啊」的一聲,想起什麼似的跑回梳妝台前,拉開抽屜,取出一樣東西。跑回來獻寶似的舉起來,「呶,這是我送你的!」
白皙的手掌裡,放著一把小巧的手指般大小的刮鬍刀,尾端吊著一顆用紅線纏繞的星星。
「雖然不是花錢買來的,但我很喜歡。你看,這顆星星是我親手做的呢!」麥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的女紅很爛,不會繡那些漂亮的東西,只能用線包裹住,魚目混珠了。」說起來有些好笑,想當初,這還是想送給喬裝的萬俟狁,也不知道這會他會不會吃起自己的醋。
拿起她手裡的小刀仔細端詳一番,「刀鋒不利,手工很差。」
麥麥擰起秀眉,小臉氣鼓鼓的,他還真是挑剔。
「人家都主動承認技藝差了,你還在傷口上撒鹽。」虛應兩聲也好嘛。
沒聽到麥麥抱怨似的,他左右翻看,最後動作利落的直接收進懷裡。看著她,淡雅一笑,「不過,我很喜歡。」早就知道她收著它,還以為她不會送他呢。害他白擔心了一場。
看到他貼身收著,麥麥總算是露出滿意的笑容。當瞧見他眼底的戲謔時,她嚶嚀一聲,用食指戳著他的胸膛,瞪了他一眼,「你學壞了。」
抓住她使壞的手,放到唇下一吻,見她登時羞紅了臉,他的眉眼處滿是耀眼的笑。
「咚咚咚,」門外傳一聲清咳,隨即是壓抑笑意的聲音,「小姐,主子,該用晚膳了。」
「哦,知道了。」麥麥趕緊抽出手,表情認真的叮囑道,「不要再給我挾菜嘍,也不要盯著我吃飯,更不要把肉全堆到我面前。」由於都是跟眾宿一起用膳,回回都被他們笑。
撫了下她的臉頰,唇邊一側掀起優雅的弧度,登時又讓麥麥三魂沒了七魄。他但笑不語,牽著她的手就走出房間。
麥麥心中有數,她的話算是白交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