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流逝,日月如梭,轉間眼三年過去了。萁兒十六歲了。此時她正
坐在褒河的岸邊遙望。她把白色的雙腿浸在清清的河水裡,她的烏雲般的黑髮垂落到腰肩,她的臉上有一抹淡淡的憂愁,卷卷的睫毛覆蓋著晶瑩的臉頰。褒河的流水穿過整個褒國,像蛇一樣蜿蜒,奔向東方,她的臉向著西方。
美麗的夕光映在她的臉上,給她冰冷的臉塗上了一抹溫暖的顏色。三年了,這三年來,她幾乎每一天都要來到這個地方,靜靜的站一會。
「小姐,我們走了。晚了,老爺又要訓斥奴才了。」
身後圓臉的丫頭在小聲的叫著萁兒。
小姐,萁兒在心裡不禁冷笑一聲,她是小姐嗎?說起來,還真的是呢?
這三年,她從一個小女奴變成了一個富家小姐。這都是主人的賞賜。三年前,主人把她連夜帶出那個她住了三年的孤院。她以為她要出任務了呢?誰知道並不是,而是把她帶回了她的家鄉。她現在還記得,她一踏上這片土地時的那種無法言喻的興奮。可是,事情並不像她想像的那樣。
她是被帶回了褒國,但並不是回到她的家鄉,那個破爛的小山村去。她們一行人來到了褒國,一直走到都城郊外的一個鎮上。在那裡,萁兒意外的發現了她的父親。是的,就是她的父親,三年來,讓她魂牽夢縈的父親姒剛。可是,更讓她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姒剛對她的表情不再是那樣寵愛。而是一種敬,一種謙卑的奉承。
父親居然和下人一樣,叫她小姐。她的心碎了。
她又想起臨別的時候,小蝶的那種傷感的眼神。原來,小蝶什麼都知道。只是不忍心告訴她。她什麼都明白了。這是主人培養她的最後一招。那就是絕情繼愛。這樣的培養模式,萁兒在訓奴院,就聽說過。這是培養絕殺性奴的最厲害的一招。那就是,讓性奴割斷在人間的最後一絲溫情。那就是離開她的父母,在心理上經歷一次被遺棄。這種培訓是最艱苦,最殘忍的,經過這最後一關培訓的性奴,從此以後只是一個工具,她們將徹底失去愛和被愛的能力與意識。
這樣的性奴是最可怕的。是這個世界上,絕對的絕殺。
如果說在那最艱苦的訓練的日子裡,萁兒心中最後的溫情,就是她的父親姒剛的話,那麼,現在,這最後一抹溫情也沒有了。
主人做的真絕啊。他深知人在這個世界上的弱點。尤其像姒剛這樣的人。他知道他最需要什麼。
那就是錢,人性的貪婪啊。
主人花了大價錢,主人給她的父親買了房子,置了地,主人讓她的父親從一個奴隸成為了一個奴隸主。這真是她父親的再生父母啊。
她的父親的心裡像敬神一樣的敬著她的主人。
她的父親成了老爺,她的父親又娶了三房夫人,三年裡,就生了三個女兒,兩個兒子。她的父親沒有了。她的父親成了人家的父親。
姒剛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和萁兒相依為命的獵戶姒剛了。他成了姒老爺。
萁兒的父親死了。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萁兒一個人了。她的悲,她的歡,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人會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