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拂過,野花爛漫;馬車徐行,小曲旖旎。
越往南邊走,天氣越熱。
馬車裡,我光著胳膊,裸著大腿,摟著毛茸茸軟綿綿的小歆枕在席水默身上,聞著令人心安的草藥香,翻來滾去擺著各種造型,哼著沒有調子的小曲兒,煞是愜意。
御蒼穹倚在我身邊,輕搖折扇打趣道:「舞兒這趟出門不像報仇,倒像是游春。」
我斜了他一眼,勾勾手指,示意他過來給我扇扇風兒。
「你懂什麼?這叫享受生活!詩語有云,人生得意須盡歡……說起來還真是鬱悶,我到這裡這麼久,一直顛沛流離,都沒好好欣賞過美景,品嚐過美食。幸好,泡到了不少美男,不然真是虧大了!」
御蒼穹瞇縫著狹長的鳳目,用折扇挑起我的下巴,薄唇勾出魅惑弧度,似笑非笑的問道:「舞兒,是從哪兒來的?」
我腦中警笛長鳴,不禁打了個寒顫,發覺不小心說漏嘴,讓這隻老狐狸抓住馬腳。剛想瞎掰含糊過去,就聽旁邊拓跋慵接話道:「她曾經說過,自己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遊魂……」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暗罵:你丫嘴可夠快的,不說話能憋死?
席水默抬指,拭去我額角冷汗,語氣淡然的補充道:「歆兒還說過,萬俟舞和田歆羽其實是兩個人,萬俟舞只是承載田歆羽靈魂的軀殼……」
嗚嗚,我的水默夫君,你也太實誠了,真是有什麼說什麼!
「是嗎?」御蒼穹盯著我,笑得無比邪惡,「這些事情,舞兒怎麼從來沒向我提起?」
誰家醋罈子翻了?好大的酸味兒!
我見形勢不對,趕緊往御蒼穹懷裡蹭了蹭,嬉皮笑臉的諂媚道:「你也沒問啊!」
馬車突然停住,外面駕車的秦箏微微側過頭來,聲線有些不穩。
「你,不是小舞?」
事到如今,再隱瞞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這個,說來話長……」我擺了個舒服的姿勢,手舞足蹈,滔滔不絕的講起了自己的穿越史。
怎樣在生日那天收到一枚神秘的羊脂白玉鐲;怎樣樂極生悲磕破了腦袋;怎樣血沁鐲中失去知覺;怎樣醒來以後就變成了十歲公主萬俟舞,等等。
眾人聽完皆沉默不語,各有所思。
許久,拓跋慵皺眉道:「你說,是一枚白玉鐲把你帶到這裡的?」
我點點頭,「說來邪門兒,那枚白玉鐲竟跟你送給我的一模一樣,我一度還以為自己可以回家了呢……」
秦箏道:「所以那天你才會打破茶杯,想要割傷手腕,以同樣的方式回去?」
剛吐出個「對」字,人就被拓跋慵揪到面前,對著耳朵咆哮:「你想回哪去?」
丫的聲波攻勢極具殺傷力,如核武器爆炸般震得我搖了三搖,晃了三晃,腦袋嗡嗡作響,眼前金星兒直冒,半天才緩過勁兒來,回了一句:「玉鐲碎了,我想走也走不了啊!」
席水默下意識捏緊我的手腕,小歆張嘴咬住我的衣襟兒,御蒼穹起身摟住我的腰,挑起鳳眼冷笑:「若玉鐲未碎呢?」
我哆嗦著心肝兒,乾笑兩聲:「那我也不能試驗,來了這麼久,誰知道家裡那副軀殼變成什麼樣了。萬一穿不成人,穿成阿貓阿狗,蜘蛛蟑螂,豈不是很悲慘?」
眾人這才放鬆抓緊我的手。
御蒼穹酸溜溜的哼道:「敢情舞兒留下,是另有隱情,不是因為捨不得誰。」
「哪有,我明明是因為捨不得你們才留下的!」我左擁。
席水默輕垂美眸,根根分明的睫毛晶瑩如雪,「歆兒,不要忘記對我的承諾。」
「記得呢!不敢忘!」我右抱。
小歆用爪子猛撓我頭髮,「嗚嗚……嗚嗚嗚……」額,我頂著。
拓跋慵收攏手臂,把頭埋在我頸間,顫音道:「我會緊緊抓住你,你哪都別想去!」咳咳,已經夠緊了,快勒扁了。
秦箏閃爍著紫眸沒有說什麼,揚鞭重新駕起馬車。
我掙脫眾人的束縛,坐到秦箏身邊,習慣的圈住他的腰,將頭靠在他肩上。
秦箏一僵,韁繩險些脫手,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與我拉開距離。我也挪了挪屁股,與他貼得更近。
「小舞……」
「我不是小舞,你的小舞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也許這對你來說很殘忍,確是事實。」
衣服下的肌肉突然緊繃,握韁繩的手背攥得骨節發白。
「小舞,是怎麼……死的?」
「是萬俟文熒,她表面上送萬俟舞去玄武國和親,背地裡卻命人加害,萬俟舞就是被她身邊的侍女毒死的。我代替萬俟舞活過來以後,萬俟文熒又派了一隊黑衣人半路截殺,所以我才會墜落山崖,遇到水默夫君……箏哥哥,你可知道萬俟文熒為什麼非要弄死萬俟舞不可?」
秦箏困惑道:「這也正是我一直不相通的……」
我仰望天空,冷冷哼道:「想不通就不要想,我們直接找她去問個清楚!」
萬俟文熒,不止欠我的,還有欠萬俟舞的,欠箏哥哥的,欠明月姬的,欠弄琴的,我都要一次討回來!
秦箏點點頭。
「箏哥哥……」
「嗯?」
我轉過頭,深深望進他眼底,一字一頓的說道:「箏哥哥,雖然本質上我不是萬俟舞,不是你妹妹,但我們身體裡還是流著同樣的血,也許是命中注定,你我有緣相守,卻無緣相愛。我會努力,試著把對你的愛情一點點轉變為親情,但是需要時間,在這之前,請你不要刻意躲避我,也不要一聲不響的離開我,好嗎?」
我的一席話,在秦箏眼中翻起陣陣波瀾,他猶豫了半天,像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說道:「小舞,也許我們可以就這樣一直下去……」
我苦笑著搖搖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我辦不到。」
秦箏一反常態的急躁道:「你沒試過怎麼知道自己辦不到?」
我抱著他的手臂,目光飄遠,幽幽說道:「我問過自己,是否能夠跟你什麼都不做,談一輩子精神戀愛,答案是,不能。我愛你,喜歡你,所以會不由自主的想要觸碰你……你,恐怕也有這種感覺吧?」
「我……」
「別說你沒有,你不是沒有,而是一直在克制自己……箏哥哥,亂倫這個字眼兒太嚴重了,我臉皮厚無所謂,可我不想讓你背上無形的枷鎖,一輩子受道德的譴責,直到有一天後悔,怨我……」
秦箏執起我的手,放在心窩處,深沉著紫眸,問道:「小舞,如果我說我可以什麼都不在乎呢?」
我心中震撼不小,臉上卻是淡淡一笑:「別急著下決定,讓我們再給彼此一段時間,如果事情結束以後,你還是這種態度,我們再談不遲。」
久違的笑容終於重回秦箏臉龐,春風般輕柔,暖陽般和煦。
「好,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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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三兒的身體大亮紅燈,感冒沒好利索,牙齒又開始痛,痛得我坐立不安,揪著老公直哼哼。別人給三兒出了個主意,說是把去痛片咬在嘴裡可以止痛,我試了一下真的很好用。結果一連咬了四片,牙不痛了,精神還賊拉亢奮,順利把拖了幾天的章節碼了出來。看了看鐘,居然兩點了,感覺還能繼續寫,就索性多些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