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下巴抵著他的肩，深吸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冷香，多種情緒同時湧上心頭，翻攪糾結，一時無法平靜。
「不放手？」我嗤笑道：「澈，我是妖孽轉世，不詳之人，你抓住我不放手，難道是想繼續跟著我倒霉，直到被我剋死為止？」
他身體一僵，突然握緊我的雙肩，把我拉到自己面前，有些稚氣的吼道：「你忘記我以前說過的話了嗎？不許你說自己是妖孽！就算你真是個妖孽，我也不怕，我的命硬得很，你儘管來克好了，你休想用這個當借口再離開我！休想！」
我撫上他的手背，輕輕喘息。
「澈，你不怪我嗎？作為一個和親公主，我不稱職；作為一個國家的太子妃，我還是不稱職；作為你的……妻子，我更加不稱職。逃婚，離宮，給你丟了那麼大的人，惹了那麼多麻煩……」
他捧起我的臉，黑曜石般的眸子燦若星辰，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無論你做了什麼，我都不會怪你，因為到最後，我的月牙兒還是選擇了我，不是嗎？」
月牙兒……我細細咀嚼著這三個字。
澈，你不想放手的究竟是我，還是十年前那個月牙兒？記得澹台漾說過，你為了一個兒時的約定，足足等待了十年，守候了十年。如今，你對我的包容和忍耐也是為了那個約定嗎？
我苦澀淺笑，有意避開他灼熱的目光，輕聲道：「澈，以前的事兒我都不記得了，我……」
「我知道你的記憶丟了，不過沒關係，我還記得，而且永遠都會記得。」澹台澈說著，在我額上烙下溫柔得令人心疼的一吻。
我長出一口氣，躺在他懷裡，閉上眼睛，幽幽道：「澈，給我講講你和月……你和我以前的故事吧，我雖然不記得了，可是很想知道。」
他怔住片刻，然後圈住我的腰，用優雅磁性的聲音緩緩講述著十年前那個故事——那個寂寞庭院裡的偶然邂逅，那個十歲男孩與五歲女孩的純真約定，那個櫻花樹下兩個人在一起一輩子的承諾。
我靜靜的聽著，越聽越覺得自己像個小偷，不僅偷走了澹台澈的愛情，還偷走了月牙兒的幸福。
萬俟舞，我背負了本應屬於你的不幸，也得到了本應屬於你的愛情。如果你在天有靈，能不能告訴我，究竟是你欠了我的，還是我欠了你的？上天安排我代替你活下去，到底是何用意？
身後的澹台澈還沉浸在自己的記憶裡，柔聲呢喃： 「月牙兒，再過一段時間朱雀國的櫻花就開了，等我平息了這裡的事情，就帶你回家看櫻花，好嗎？」
我猛的驚醒，心說差點兒忘了正事兒。
「澈，你現在有什麼打算？那個十日之約是不是真的？你有把握在十日之內打敗御蒼穹嗎？還是你準備先去奪回王位？」
澹台澈臉色一轉，黑眸瞇起，審視著我，緩緩問道：「月牙兒是在擔心我，還是在擔心御蒼穹？」
我心中微顫，緊咬嘴唇，正色道：「我跟他已經沒有瓜葛了，他的死活……與我無關！我也不是擔心你，我只是不想到死都背負個千古罵名！」
「月牙兒，你想做玄武國的皇后嗎？」他問道。
「不想！」我肯定的回答，「如果可以的話，我連這個月華公主的都不想做，我只想做個普通人，哪怕是粗衣淡茶過一輩子，也總好過現在這樣活得累贅！」
澹台澈眼神一柔，淺淺笑道：「好，那我就陪你一起做普通人。」
我皺了皺眉頭，「那玄武國的江山呢？你就準備拱手讓人？」
澹台澈嘴角輕揚，失笑出聲，彷彿我問了一個多麼愚蠢的問題。
「你都不想要，我還爭它做什麼？」
我眉頭擰得更緊，「你不爭，澹台淵就會放過你嗎？」
他重新攬我入懷，信誓旦旦的說道：「放心吧，我自有辦法，月牙兒，你想要的東西，我一定會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