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途中遇到不少流民,問了他們才知道,御蒼穹已攻下延城,正一路北上,進軍瀛城。照這個速度,應該很快就會和澹台澈兵戎相見了。
我問秦箏還要多久才能到達瀛城,秦箏說就算連夜趕路,也要三天。我聽完不禁想念起現代發達的交通工具來。三天,足夠我坐飛機繞地球一圈了。
車輪碾過凹凸不平的地面,馬車顛簸搖晃,我躺在白朗腿上,迷迷糊糊,似睡非睡。
要說現在這世道亂呢,就在我擺好姿勢準備入眠的時候,聽見外面一聲高呼:「站住,打劫!」
腦袋還沒有徹底清醒,順嘴問了句:「劫財還是劫色?」
「劫財!」
我揉了揉眼睛,沖外面喊道:「大哥,咱商量商量,劫色成不?我這車裡坐的都是人間絕色,讓你隨便瞅,想瞅幾眼瞅幾眼,你瞅夠就算打劫完了,銀子給我們留下,放我們離開。」
車外之人被我忽悠得有些發懵,沉默不語,隨後吼道:「少廢話,快把銀子交出來,不然要你們的命!」
我撩開轎簾,哈腰出去,看見為首大漢正用殺豬刀指著秦箏,他身後還跟著幾十個人,鋤頭,釘耙,拿什麼的都有,一看就是現拼現湊的草台班子。
秦箏面具後的紫眸顏色逐漸轉深,我知道丫的快要殺人了,連忙輕拍他的肩膀,坐在他身邊,悠哉的晃蕩著兩條腿,沖大漢笑道:「大哥,你們這是出來打劫,還是準備去春種啊?」
誰知此話正中大漢痛處,大漢一跺腳,怒道:「當然是打劫,地都沒了,還種個屁!」
「哦?」我挑起眉毛,故作驚訝的問:「聽大哥這話,以前好像不是幹這行的,莫非是受生活所迫?逼不得已?」
大漢圓睜雙目,瞪著我詫異道:「你怎麼知道?」
我咧嘴一笑,馬屁拍得辟啪響:「看大哥樣貌忠厚老實,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正氣,就不像是山賊匪類。」
大漢眼睛發光,放下大刀,往地上一戳,大呼:「知己啊!知己啊!」
我謙虛道:「不敢當,不敢當,不如讓兄弟們先把武器放下,拿著怪沉的,大哥有啥辛酸血淚史咱們進車裡說,小妹我洗耳恭聽。」
「好!」大漢爽快的答應,隨我上了車,車廂內一下子變得擁擠起來。
大漢先是看見白朗,眼中透出驚艷,再看見席水默,更是倒吸一口涼氣,好不容易才緩過神兒,歎道:「我們本是延城附近的村民,延城被佔,叛軍殺人屠城,為了保命才逃難到這裡。失去了田地,沒有了營生,一幫人總不能等著餓死,想來想去,最後決定幹起這攔路搶劫的買賣。」
「延城也被屠了?」
「是啊!」大漢點點頭,痛心道:「那叛軍首領滅絕人性啊!哎,你是沒有看見,當時的場景有多慘,多嚇人,死人的血把護城河都染紅了……」
大漢說完,攥緊拳頭,眼中露出恨意。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女人!」
「女人?」
大漢手拍車板,大聲道:「就是那個朱雀國的公主萬俟舞啊!不是因為她,我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有地不能種,有家不敢回。聽說那女人是妖孽轉世,走到哪裡就會給哪裡帶來災難,真不明白聖上為什麼不肯把她交出去。」
我嚥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問:「不說她是什麼星月神女嗎?」
「屁!」大漢淬了一口,唾沫星子亂飛。
我看著車裡被污染的裘皮墊子,干心疼不敢發作。
「那是拿來糊弄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的,她若真是星月神女,早就使出靈通法力了,叛軍還會得逞?延城還會被屠?我要是見到她,就一刀殺了她,好解心頭之恨!」
我摸摸脖子,眼淚直往肚子裡流,委屈啊!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啊?叫來秦箏,問他身上還有多少銀子,秦箏迷惑不解的看了我一眼,掏出錢袋。我打開錢袋,從裡面掏出兩錠銀子,剩下的全都塞進大漢手裡。
「小妹這趟出來得匆忙,沒帶多少銀子,我奉勸大哥拿這錢和兄弟們做點小買賣,攔路搶劫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大漢激動得雙手直抖,熱淚盈眶,估計是沒見過這麼多錢,他哆嗦了半天,突然跪在車裡,咚咚咚給我磕了三個響頭,車身隨著他的動作劇烈搖晃,我真擔心他把我車板砸漏了。
「姑娘大恩,我死後做鬼都會記得。」
「不必,不必,言重了!」我嚇得連連擺擺手,心說你可別做鬼半夜來趴我家窗戶。
「請問姑娘尊姓大名,我們日後好報答。」大漢感激的問。
「不用,不用,你還是忘了我吧!」難道說我叫萬俟舞?找死呢?
「姑娘做好事不留名,真是讓我佩服啊!」
我不是不想留,是不敢留啊!
「嘿嘿……」我訕笑著把大漢推下車,衝他一拱手,「我們還有急事要趕路,先走一步,後會有期!」其實我想說的是後會無期。
大漢豪邁的衝我抱拳,道:「後會有期……要不,我送送你吧?」
我聽完趕緊狠抽馬屁股,一溜煙的跑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