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近一月下來,華嚴寺的妙日師太和妙慈主持幾乎再沒出現,藺慶心中時有為華嚴寺師太們擔憂,乾糧本就是早早準備好的,一開始的幾日都有了一小尼送來齋菜,不必食用乾糧,但了一一直來去都是匆匆。
後來的十幾日,再也無人來送飯菜,藺慶和雲漓飢餓時,二人都是靠乾糧和水充飢。但他又不能冒然出去,他心知此番定然甚為棘手!
藺慶閒時就看冉如梅書架上的古書典籍,此刻他見石窟中無半點亮光透進來,心知已經又至深夜,洞中無日夜,抬眸看向床榻上的人。
一身雪白的衣衫,烏黑的長髮襯托著蒼白而絕代的面容,雙眸淺閉,她一如往常的盤腿打坐,在燭光下有著空靈的美,藺慶不敢多看,每次看著就會失神,既憐惜又心慌。
卻聽石窟門扉處,悉索之聲傳來,藺慶忙上前看去。只聽石門外無聲,緊接著門底下緩緩塞進一張紙。藺慶深知,若是不開門,石頭製作的門扉是聽不清聲音的,幾乎與世隔絕。
俯身拾起,只見上面寫著一行字:莫要外出,人多小心!靜待天明。
藺慶擔憂的思忖道:「難道那些人過了一個月了,還是沒有撤出匡廬山嗎?天明?」
卻聽雲漓的聲音接道:「藺公子,發生何事?」
藺慶忙回身,見雲漓已經醒來。走到她身旁道:「方纔有人送了信箋來,多半是了一,看情形匡廬山上搜尋我們的人,不但未少,還增多了。想來,此刻師太們也是焦急了,不知發生何事,師太說靜待天明,現下離天明也不過兩三個時辰了。」
雲漓道:「都近一月了,他們還不走?想來,他們定然知曉我們藏身華嚴寺,凌風山莊只不過還未決定與華嚴寺硬來罷了,或許一個月已是極限。」
藺慶詫異道:「姑娘如何知曉他們已經確信了?」
雲漓輕聲道:「藺公子與我來此,難道這山中香客無一人見著麼?他們守了一個月,自然會查訪。」
藺慶一怔,當日大雨傾盆,雖沒有香客,但是路上確實有山腳的樵夫照過面,心道:雲姑娘,真是冰雪聰明!「那就糟了,師太們定然無法交代?」
說罷,藺慶看向雲漓溫言道:「雲姑娘,你的傷勢現下如何?」
雲漓點頭道:「好了許多,如今寒氣不再四散,我的內力也回復了六七成,易筋經果然是絕妙的內經。」
藺慶略有安心,但聽雲漓又道:「藺公子,冉如梅在這石室放置的典籍,你都看過了麼?」
藺慶微笑道:「只是看了部分,冉姨娘這裡放置很多書籍,在下只是無事翻看而已。」
雲漓清冷面容側過:「這幾日,我讓你幫忙找尋的繡工典籍,這書櫥中可有?」
藺慶微愣,隨即道:「有不少,不知姑娘要哪一本?」雲漓是個盲人,藺慶確實頗為訝異她詢問繡工典籍,前幾日她問起,便幫她留意了一下。
卻見雲漓面容微凝:「藺公子,你幫我看一下,其中是否有一本紅色封皮的繡典?」
藺慶不知雲漓要做什麼,見她認真的模樣便也點了點頭,轉身在書櫥裡四下看去,只見無一書籍是紅色的封皮,確定後搖頭道:「雲姑娘,並無紅色的書籍。」
雲漓沉吟道:「此間可有暗格?」說罷她盈盈立起,緩緩的走向藺慶所立的書櫥。
藺慶見她走的平穩,稍作指引,雲漓便在書櫥前站立。不由的略有好奇道:「此處均是石室,看不出什麼暗格,那旁邊的幾間石室更無與書籍有關之物。雲姑娘,你喜歡刺繡麼?」
雲漓靜默不語,過了一會兒才道:「你幫我再看看,別的地方有沒有?」
藺慶不解得往四下裡看了個遍,為她找了良久,直到石窟中都透進一絲光亮時,終於在一個櫥頂上看到了不大的木匣子,輕聲道:「這書櫥頂倒是有個木匣,但不知是否有繡工典籍……」
「你幫我拿下來。」
灰塵四起,藺慶扶雲漓在楠木桌旁坐下,將那木匣子擦拭乾淨,藺慶又看了她一眼,雲漓等待道:「藺公子,你幫我打開看看。」
藺慶扶著那木匣,猶豫道:「雲姑娘,這石室都是冉姨娘的遺物,只怕不妥。」
雲漓聞聲看向他,黛眉微凝:「她不在世上了,遺物總會被人看的。今日不是你看,便是被旁人看了。」
藺慶微怔,覺得她雖然話語淡漠,卻也不無道理,心想若是不尋常的東西,改日也好告知冉若儀。遂掀開匣蓋,赫然入目的是一本厚厚的札記。
藺慶道:「雲姑娘,是一本札記,並無紅色的繡典。」
雲漓似乎放下了凝動的神色,輕道:「是手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