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漓沉默了片刻道:「日後,你便知曉了。藺公子,這密室是否在地底下?」
藺慶見她不想說,心中雖有疑問,但也應道:「此處名為卸塵窟,是冉家姨娘生前修身之所。」
雲漓緩緩朝向藺慶:「冉如梅。」
藺慶點頭道:「姑娘也知道姨娘名諱嗎?」說完,他就意識到雲漓知道也不奇怪了,幽陰谷與錦繡山莊的仇怨如此深,她豈會不知?
「匡廬山,竟是冉如梅修身之地。那麼此間可有她的遺物?」
藺慶應道:「此地數十年無人居住,一切都按姨娘生前所放置。也是華嚴寺的禁地,所以甚為隱秘,師太讓我們藏在此處,想來旁人都不知的。」
藺慶見雲漓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凝神思慮,卻不知她在想什麼,忽然她面現痛楚之色,纖手撫上胸口,淡粉色的薄唇緊抿。
藺慶心中一緊:「雲姑娘?」
雲漓身形朝前一傾,隨即一縷血絲順著唇際落下,藺慶忙扶住她,在她氣門穴點了兩下,才見她慢慢平撫顫抖,她輕道:「藺公子,我現下的傷勢隨時會復發,我想趁早療傷。」
藺慶忙點頭道:「好!姑娘是否需要師太們幫忙?只是此刻師太們怕是與外間的人周旋……」
雲漓搖頭道:「那兩個尼姑對我無多大幫助,只是此處的溫泉水有我谷中橙潭相等效用而已。我身上的內傷一日不愈,便會聚積寒氣。痊癒的越晚,就寒氣越深。」
藺慶不解道:「為何會如此?在下從未聽過會有這樣的傷勢,難道姑娘傷癒後,寒氣還會殘存麼?」
雲漓淡淡道:「近日不知為何,調息不如往日。若是在我傷癒之前,寒氣深聚成寒毒,那麼我此生怕要受寒毒困擾了……而且近日寒氣已經有趨向寒毒之勢,需得我自身調息才可,只是照此下去不知何日才能痊癒,十之八九是無法在寒毒形成之前痊癒了。」
藺慶甚是擔憂道:「雲姑娘,內傷若靠自身痊癒,確實緩慢。難道除了靠自身調息,你的傷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麼?」
雲漓淡道:「你是說,你想幫我療傷?」
藺慶確實有此意,他心中內疚至極,見她傷勢發作時痛苦,總是會歉疚不已!「在下的內力修為均出自少林,師門的內功心法雖然剛陽,卻也是通養奇經八脈的絕妙內經。姑娘既是內傷在身,為何在下幫不上你?」
雲漓輕輕道:「我修習的功夫,乃至陰至寒的心經,少林《易筋經》雖好,卻不能從外援助我。稍有不慎寒氣反噬,擴及心脈,那就回天無力了,除非……」
藺慶想起當日在絕步山時,雲漓也是欲言又止,心知她定然知道速成的法門,不由得替她急道:「雲姑娘,除非什麼?」
雲漓面向藺慶道:「除非我能夠按照少林《易筋經》的內訣來調息。」
藺慶一驚,想起當日莫斬愁也是如此,不過莫斬愁不是為了療傷,只是使計策罷了。雖說他的計策沒成,藺慶心裡也早已打定主意,犯下此錯,日後定要回少林接受懲戒。
此刻,雲漓淡淡的面容,空靈而蒼白,藺慶心中一緊,竟然不知如何開口,極為矛盾。
「我知道公子是少林寺曇宗的弟子,武功由曇悲親授,易筋經的心法自然是知曉的,這種師門的戒律,卻是不能觸犯的。」
藺慶見她面色無異,清清淡淡的說著,她語中對自己的師門也無一點尊敬之色,卻也沒有貶低之意。想到她出身幽陰谷,性情又是冷淡,也就沒了失落,籌措道:「姑娘,若是傷癒後,你的寒毒已經積聚,你會如何?」
雲漓淡淡道:「那麼,我就日日受這寒毒困擾;最終,寒毒驅動魔念,反噬而死罷了。」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藺慶聽得心驚不已,從雲漓面上卻又看不出她有什麼觸動,好像她在說別人的生死一樣,也終於明白為何雲漓得知侍候她的忠心婢女死訊時,亦是無波無瀾。
她對自己的生死看得如此之淡,何況是別人?藺慶此刻心中不知是什麼感覺,只是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玉顏,不由的心中疼痛起來。
手絹舉起,他輕輕的為她拭去唇上的血跡,語中帶著莫名的顫動道:「易筋經的口訣,你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