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飄搖,傾盆的大雨未停。藺慶隱隱聽的伴著門扉的響聲,緊接著細碎的腳步聲音臨近,他手指一動碰到乾燥柔軟的被褥,卻是渾身疲乏酸痛,抬眸看去,一個緇衣女尼笑吟吟的道:「藺施主,你醒了?」
藺慶見床前的兩個女尼,前者三十上下年紀,面容溫婉,正是風越鎮見過的妙因師太;後者十五六歲,便是那了一小尼,手中捧了一疊衣物。
藺慶忙欲坐起身,妙因師太忙擺手道:「藺施主,不必多禮,師姐幫你看了一下,你現在甚是虛乏,」她復又指著了一手上的衣物道:「這套男子的衣物,原是庵堂回贈給信徒們準備的『積善衣』,施主待會兒盡快洗浴一番,換下身上的濕衣,你淋過這麼大的雨,切莫入了風寒。」
了一小尼將衣物放在桌上,點點頭,便隨著妙因師太準備退出房間,藺慶忙開口,聲音略有沙啞:「師太且慢,」妙因師太回轉身,藺慶擔憂道:「與在下同來的姑娘,如今傷勢如何?」
妙因師太念了聲『阿彌陀佛』:「那位女施主的傷勢很重,如今妙日師姐與掌門師姐正在替她療傷,希望能有助於她吧!」
藺慶心中擔憂,心知現在這華嚴寺的師太們還不知道雲漓的身份,才幫助她,若是知曉了就麻煩了!不禁很是羞愧,覺得自己在欺瞞眾人,可是心中又有一些希翼雲漓能借此傷癒。
妙因師太見藺慶沉思著,以為他還是擔憂,微笑著道:「施主先好生歇息,待會兒,貧尼讓了一送些素齋過來,阿彌陀佛。」
藺慶見她們合上了廂房門,想必男女有別,身上的中衣經過一覺睡醒,依然濕粘。只見另一側一個木桶散發著溫熱水霧。
藺慶稍事洗浴,換好乾淨的衣衫,倒也正好合身!一切停當,門外輕輕叩門的聲音伴著了一小尼聲音,藺慶過去把門扉打開,只見了一恬靜的笑臉朝藺慶道:「藺施主,師叔讓我給你送素齋過來了。」
藺慶忙稱謝,欲幫她端盤子,了一忙搖頭道:「不用不用,師叔說你身子勞累過度了,可要歇著呢!」
藺慶見她一臉緊張,不禁微笑著側讓開來,看著了一將素齋放在桌上,道:「那就多謝小師傅了。」
了一看了一眼藺慶,微紅了臉又低頭道:「藺,藺施主客氣了,師父說施主宅心仁厚,為了旁人不顧自己,當日又曾經對我們施以援手,此番自然要好生報答施主才是。」
藺慶一愣,原來如此:『所以妙日師太才在自己未醒之前,便與華嚴寺主持救助雲姑娘了吧?她們定然以為雲姑娘是我的朋友!』
了一見藺慶面有憂慮,寬解道:「匡廬山一向險秀,又是多雨的地方,你能為了那位姑娘,不顧自身安危,又這般冒雨上山,若是失足可就危險了。所以,師父說了,藺施主此番前來,可見很是信任我寺,定然會替你醫治那位姑娘的。藺施主,先用膳吧?」
藺慶見她溫言溫語,不禁很是感激:「了一小師傅,你們如此相助,藺慶已經是感激不盡,此番真是多謝了!」
了一忙搖手道:「藺施主,不要如此客氣,你叫我了一就好了,我是庵堂中最小的弟子。」她面色微紅,輕輕道。
藺慶微笑道:「好啊!我們的確也是多次相見了,那你也不要施主施主的叫了。」
了一微微笑道:「藺大哥,快用膳吧!」
藺慶早已經覺得飢餓,道謝後便很快吃了起來,忽然想起什麼,忙轉身叫住了一道:「了一,師太說會替那位姑娘療傷,她們有沒有說什麼?」
了一想了想道:「往常山下的人受了傷,很多也是來寺中求助的,後山的濂泉對調養內傷最有幫助了。」
藺慶詫異道:「濂泉?」
了一眨了眨眼,點頭道:「藺大哥,雖然濂泉是寺裡的寶貝,你既然這麼冒險的在雨天上山來,師父一定會讓那位姑娘用的。」
藺慶不解道:「那濂泉對內傷調養真的那麼有效嗎?」
了一重重點頭道:「濂泉是匡廬山中最神效的溫泉,自然是好的!」隨即從懷中拿出一塊白色的絲絹,遞給藺慶道:「對了,這塊面紗我已經洗過了,真是神奇呢!洗好沒過一會兒,就干了……」
藺慶一怔,接過這塊絲絹,沉吟道:「這是雲姑娘的?」
了一點點頭道:「對啊!只不過好像洗不大乾淨呢,外面的一點血跡倒是入水便沒了,但黯沉之色總是無法洗淨……藺大哥,到時你交給她吧。」
藺慶怔愣的看著這塊絲絹,不知為何擔憂起來:「是誰幫她取下的?」
了一不以為意,微笑道:「當時,我見她面紗上有血跡,身上又被淋濕了,是我替她換的衣衫,那位姑娘的衣衫和藺大哥你的青衫,我都已經洗好在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