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藺慶見背後的少女一直沒出聲,也不知她要如何?不禁抬眸,看到日頭已經出來,輕聲道:「姑娘,趁著天色尚早,我們找找路徑,我送你回去罷?」
卻聽背後少女清冷的聲音道:「藺公子,此處真如你所說的隱蔽麼?」
藺慶一愣,還是不敢回頭的道:「不知姑娘何意,不過此處山林雜草叢生,想來已經幾十年無人問津了,你看那個巖洞口也長滿了青苔……」隨即想到,少女是個盲人,自己怎麼如此說話。
卻聽少女道:「這巖洞能夠住人麼?」
藺慶心下驚奇道:「不知姑娘為何有此一問?不過,在下可以替姑娘進去看看!」
只聽少女輕輕的「嗯」了一聲,藺慶不知她何意,便問道:「姑娘,在下可以轉過身麼?」
少女又是輕輕「嗯」了一聲,藺慶緩緩轉身,對少女施了一禮,心中帶著疑問,卻也沒有多想的朝巖洞走去,藺慶見這巖洞入口較小,倒像是山石半腰處的一處裂縫,試著進去,倒也剛好能容一人進出,心道,『這樣的巖洞,定然是不能住人的,不知道裡面大小如何?』
藺慶一進洞裡,便覺得一陣黑暗,洞內巖壁連雙臂都伸不開,微微閉了閉眼摸索著走進去,適應了一會兒光線,便聽得清脆的水滴聲音傳來,當下朝著聲音走去,步下一個趔趄,藺慶適時穩住身子,卻又是一個趔趄,踉蹌著往前傾去,藺慶一陣驚異,轉頭回看,只見陰暗的光線下赫然有三級階梯,他不禁用手去摸了摸,有稜有角,卻像是人工鑿成的。
藺慶心中驚異之下站起身,籌措的繼續向洞內看去,忽然眼前一閃,定睛看去卻驚見:前方有一塊光亮石壁,這山洞的色澤與剛剛自己進來的巖廊都有所不同,四下裡看去,見那清脆的水聲竟然就是在那塊奇異的石壁兩側,兩注山泉傾瀉,那泉水底下有一個渾然天成的水潭,潭中一個蓮花底盤,倒像是專門鑿來裝山泉水的,那一汪碧泉不知又從何處溜走總是裝不滿那泉潭,那塊泛著光亮的石壁約莫三尺來寬,與泉瀑一樣高,還可以照出人影來,只是有些斑斑點點;旁邊有一石桌,兩石椅,只是都已經佈滿了青苔,藺慶心下更是驚奇,深知這已不是一個天然石洞了,抬眼望去,內裡靠洞壁之處還有一張七尺來長,五尺來寬的石床。不由的往牆上尋去,果見一處石壁上有一個燭台,藺慶看不清晰,摸出懷中的火折子打亮,見那燭台已經黝黑,不知過了多少年,已經亮不起來,想來多年未使用,已經被塵土埋住了。心下仍是頗為欣喜,轉身朝洞外走去。
見少女盈盈而立,雖不知她想做什麼,仍是有些欣喜的對她道:「姑娘,此洞看來是有人刻意鑿出來的,應該有些年數了!不知道姑娘有何用?」
少女淡道:「那便在此間住下罷。」
藺慶一愣,他只道少女一問,便幫她去看了,卻從未想過會在此住下?難道她不是急著回幽陰谷麼?忙道:「姑娘,姑娘要在此間住下?」
卻見少女波瀾不驚道:「藺公子,可會護我周全?」
藺慶一怔,此話當年自己初回長安,在仙德居酒樓上恍惚說過,不由的怔道:「在下不知姑娘為何……」
少女淡道:「公子所見的那四個女子,其實並非如公子所想,她們不是幽陰谷之人。」
藺慶一愣,才知道她說的是那幾個紅衣女子,還是不解道:「那她們與姑娘在此住下有何關聯?」
見少女微微側首道:「我也不知她們因何多次跟蹤於我,那日我阻了二師姐,二師姐趁我修習時動了手……昨日在楓林裡,那幾名女子又找來,她們的陣法著實精深,我勉強破得了陣,夜裡又遇那些人……如今我內力不濟,若是我此時遇上他們,必然會落入他們手裡。」
她這些話原本應該是極為痛苦或氣憤的,在她說來卻是清清淡淡,無一絲波瀾。藺慶不由的甚為驚奇:「那林淺淺是你師姐,為何如此害你?」
但聽少女道:「她是我師姐,但與害我又有何關聯。」
藺慶頗為不解道:「當然不可以!不過,我看你師兄對你倒是好的,我送你回去時,將你交給他吧!現在,或許他們離風越鎮還不遠。」
卻見少女搖頭道:「沒有用的,他們定然敗在那些人的手裡。」
藺慶見她淡淡的,驚奇道:「姑娘為何如此肯定?」
少女淡道:「公子不是說多次絞痛如蟲咬麼,那便是『洛神散』毒發了。」
藺慶心下大驚,面色一白道:「什麼?此毒,不是可以一年後才毒發麼?」
少女搖搖頭道:「原來公子不知道『洛神散』的毒性,此毒可比那牽機毒,不同的是,毒散之中的點點粉末均為新生蠱子,此蠱名為『連心蠱』,細若飛塵,取其母子連心之意。不會自己生長,須得母蠱喚醒,若是母蠱不喚,有些人中此毒便是一輩子也無事。」
藺慶接道:「那也就是隨時可以毒發?」
少女點點頭,淡道:「若是母蠱由人精養,那便聽由主人牽制。此母蠱是青青所養,便唯青青可驅動。」
藺慶心下一沉道:「那麼她已經開始驅動了麼?」
少女淡道:「藺公子既說覺得四肢百骸絞痛,可見是大師哥在對青青下令,為的是威脅旁人罷了,若真要人性命時,公子定然會覺得心中如蟲蟻在咬才是。」
藺慶恍然道:「當時與我一起中毒的還有東溟島,經綸派的人,想來幽陰谷的人是借此威脅,逼得他們無可奈何,進而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