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片楓葉紅,藺慶站在驛站口,微笑著看著眾人,背負秦箏,右手輕拍祖因的肩膀道:「不用擔心!一路上,你二人都聽由阿史那將軍調遣,保護縣主和郡主回京城便是,我會盡快回到京城!」
阿史那忠見藺慶誠懇之極,不由的心中感動,神色微轉間,果尼眨眨黛瞳道:「藺慶大哥,京城裡的御醫醫術高明,一年內定能解了哥哥的毒,你自己可要小心!」藺慶對他微笑點頭,心中卻深知,江湖中的獨門毒藥,又豈是那麼容易解的?當日黑蛟門二門主也不會為了這『洛神散』的解藥對林淺淺卑躬屈膝,助紂為虐了!
阿史那忠也點頭道:「此番厚意,阿史那感激在心!待你回京後,阿史那定要和藺慶結為兄弟!」
果尼欣喜道:「那藺慶大哥,就是我二哥了!」
藺慶微微一笑道:「那諸位多保重!一路小心!」
阿史那忠手持馬韁,也是一抱拳道:「藺兄弟保重!阿史那在京城等你!」
藺慶看著浩蕩的馬隊,蘇不答身著勁裝,率隊緊緊跟在阿史那忠前後,兩日的接觸才得知這位突厥老人年輕時是突厥第一勇士,勇猛無比,曾經得過阿史那家族的冊封,也只有足夠勇猛的人,才會成為突厥首領的貼身侍衛,他的兒子阿里同樣的藝高膽大,是阿史那忠最為信任的衛長,思及此,忽然發現左右竟不見阿里,心道,『阿史那將軍做事謹慎,可能派遣阿里先行探路了。如此護佑,定能平安護送到京城罷!如今,藺慶一人做事一人當,斷不能連累無辜!』四下裡,只覺得天地間也遼闊了許多,此時的孤身一人,藺慶反而鬆了一口氣,少了些歉疚感的糾纏!腦海中,僅有的是對那幽陰谷的憤怒。
仲秋夜
夜幕降臨,藺慶自入了凌風山莊,左右看去,只見有別於常的精緻,謝茗淨客氣的面色,恍如與藺慶初見一般,穿過寬闊的院廊,竟又到了迎風院,一路上山莊守衛倒是多了不少!個個整裝護衛,藺慶還不及說話,謝茗淨微笑道:「藺少俠,請隨茗淨入內吧!」
藺慶點頭稱謝,心想原來還是在老地方,卻不知今日有多少人!隨著謝茗淨略一轉彎,便聽的流水聲,卻不見院內一桌一椅,只見層巒疊嶂,清泉飛瀑。正自不解,謝茗淨及時道:「藺少俠,請隨我來!」
藺慶也不再多想,穿過溪流,廊亭,逕直來到了當日擺壽宴千壽圖的石壁前,藺慶與謝茗淨方到,就有凌風山莊總管封年的身影出現,藺慶仔細一看下,不由的心下讚歎工匠的巧奪天工,那石壁竟是天然屏風,只是遠看像無可走而已,其實它的入口全然不亞於迎風院院門!當日壽宴上,那些江湖中最為有名望與地位的賓客便從此處出來!
藺慶隨著總管封年入內,只見石壁後乃是一座天然庭院,石具早已雕琢一體,不需另備桌椅便可賓客盡歡,足見創造者的匠心,想來這原本就是納涼賞月的最佳去處!角角落落無不周到,藺慶放眼看去,此院落並不大,約可容納百八十人,但今日院中約莫只有二三十人。
此刻,月已東昇,說是仲秋宴,其實只是納涼時辰,因而院落裡四處可見瓜果糕點,各處石椅已經早有各門各派的人端坐其位,不似當日壽宴的客套,最為中位的便是凌風山莊的主人,封其行身著天藍金壽紗,臉上儘是胸有成足的笑意,身旁便是封茗朝,一側坐著三名年紀頗長的中年人,其中一人是棕眼虯髯的鐵勒,另二人倒是漢人,想來也是凌風山莊頗具地位的人物,神色都一臉威嚴狀,除此之外,凌風山莊便無其他弟子之流的人。再往一邊看去,有長鬚美髯,玉帶雲靴的東溟島主,他身側也僅有一位身著銀白衣色為主的大弟子,與當日壽宴弟子成群相比,不由的讓藺慶詫異他餘下的弟子去了何處?那東溟島主雖頗有年紀,但在眾人中甚是顯眼,可見他年輕時的俊美相貌。
發須微白,青布衣衫,頭冠方巾的經綸派柳掌門,門人多以暗青色衣飾。崆峒派陸掌門及其夫人『紅衣娘子』,諸門諸派都是在壽宴上有照過面的,甚至連當日中途退席的不鹹派陳掌門也在,身邊僅一弟子聞和,餘人都不見蹤影,藺慶心下一想,也明白了幾分,就看少林寺只留下三個位份較高的弟子,想來這是此次仲秋宴故意為之,本就不需要過多的人,就連黑蛟門,風雲教等耳熟的大派也未見在場。藺慶對於封其行請自己入席,不由的好奇了幾分,他們意欲為何?
藺慶一落座,眾門派的人都不由的多看幾眼,冉若儀緩緩幾步走過來,在藺慶身旁坐下,藺慶抬頭一看,她身後有一人頷首呼道:「藺兄。」竟是多日未見的冉揚,看他神色有些疲憊,不由的有些驚奇,他竟在短短幾日來回華嚴寺與凌風山莊,藺慶忙道:「冉兄,請坐!」
聽得封其行聲音道:「今日月下會友,實在是封某之幸!」眾人早已回頭朝他看去,但見他烏黑的鬚眉微翹,似是春風滿面,又似極為高興:「若是封某擾了諸位摯友的仲秋團圓,還望見諒!」
這院子本就不大,賓客不多,封其行的字字句句就如在耳邊,旁人都呵笑道客氣。只聽有人道:「封兄終日為武林正道奔波操勞,何來叨擾!承蒙凌風山莊多年來的仁義,小弟定是馬首是瞻。」卻是錦衣玉帶的明日島主。
明島主話音一落,不鹹派陳掌門站了起來道:「江湖人對凌風山莊有個別稱,叫『仁義山莊』。今日,鄙人是為了除邪匡義而來,凌風山莊此舉乃是為武林造福,不鹹派自然同氣連枝!」不鹹派經過壽宴一事本來是比較敏感的,可陳聽南卻似毫無異樣,又是如此慷慨就義,在座的都是武林泰斗自然也不會去干涉旁派的家事,何況是在此刻?只是他這些說的有些過,似是有些吹捧之感了!一些年輕弟子難免會在心裡嘀咕。